师傅教导
  “湛郎?”她说的是萧湛吗?长宁好奇的望着这女子。
  慕临渊没回答女子的话,只问她:“是你在我阵法外丢的雷珠?”
  女子怒道:“慕临渊你少左言他顾,是我丢的雷珠又如何?你杀人不敢承认?”
  慕临渊颔首道,“如此。你走吧。”
  他话音一落,女子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道带离了半空,堪堪落到码头,女子也是金丹期,可在慕临渊面前全然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她不由难堪的涨红了脸,一想起湛郎她勇气又起,正想再次去找慕临渊算账,肩头却被一人按住,她回首见按住她的人是一名面若脂玉的美妇人,她心头一跳,低声唤着来人:“阿姑。”
  “随我回去。”美妇人淡淡的对女子道。
  “是。”女子不敢反抗,乖乖的随着美妇人离开。
  而慕临渊也带着长宁上了一艘大船,长宁不解问:“师兄,你为何放了她?她跟萧湛是同谋吧?”就算不是同谋绑了她,也肯定干了其他坏事。
  慕临渊莞尔,“我同她一个小辈计较作甚,她连萧湛的身份都不知道。养不教,父之过。要找也是找她家长辈清算。”横竖阴煞岭也留不久了,他从不跟死人计较。
  “她不知萧湛身份?”长宁一愣,不知道萧湛身份,就为他那么拼命,这是真爱吗?
  “看来我来晚了。”陈真言轻笑声响起,他带着何宛然御剑而来。
  “鹤儿!”何宛然看到长宁安然无恙,高悬的心顿时落地,“你没事太好了!”她是在集市里听到码头出事消息的,当时一听就知道在码头闹事的是长宁和齐曜,依她对两人的了解,两人不会无故的寻事,她原以为两人遇到麻烦了,匆匆赶到码头,却发现船居然不见了。她立刻给师兄发了消息,长宁绝对不可能擅自驾船离开的,她肯定是出事了。
  “我遇到萧湛了,是师兄救了我。”长宁黯然说,“我没事,齐师兄和阿赤受了苦。”
  慕临渊安慰她道:“他们够幸运了,要不是你机灵,他们现在早死了。”萧湛手下绝对不可能留活口。
  “萧湛?他来做什么?”陈真言问。
  “不知道。”慕临渊猜测萧湛在海市应该有个身份,他这次有可能只是无意路过,不巧让鹤儿遇上了,这人定是第一次看到鹤儿时就看中了她资质,才会动了把鹤儿劫走的想法。
  慕临渊过分干脆的答案引来了陈真言的瞪视,慕临渊说:“我真不知道,不过柳家可能知道一二,他们似乎有意把晚辈跟萧湛联姻。”他对柳家这些小儿女情|事没兴趣。
  “柳家?他们想送谁跟萧湛联姻?不知死活。”陈真言嘿然一笑,果然阴煞岭不该留了,不然心是越来越大了,找了二太子当靠山还不算,还要跟补天道联姻?“他们知道萧湛身份吗?不怕女儿进去了就被人吸干了?”
  陈真言的话让长宁、何宛然很纠结,她们也不止一次听到补天道的传闻,每一次都让他们觉得补天道是个滥吸|精气、采阴补阳的邪教,可明明宗门典籍上说补天道也是直指大道的玄门正宗,只是行事手段不够正大光明。典籍不会骗人,那么就是师兄骗人了?
  慕临渊没好气的道:“你胡说什么!他们什么时候能随意吸人精气了?”慕临渊倒不是为补天道辩解,只是纯粹看不惯陈真言当着小孩子面随口胡扯,万一孩子当真怎么办?
  陈真言道,“我也没说错,他们平时不就是采阴补阳吗?”现在的补天道已经不是上古时期的补天道了,那时候他们门中精英辈出,现在也就几个真传弟子能入眼了,寻常弟子大多是些修炼御女术的邪修罢了。
  慕临渊无奈的摇头,对长宁、何宛然解释说:“补天道唯一能吸人精气的法术就是血影分光法,是修士以自身精血炼制血影,你们以后看到那些血影就要远远避开,千万不要让血影沾身,不然会被吸走所有精气,肉身化为灰飞。”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们陈师兄说的也没错,补天道跟我们名门正派不同,他们门中等级划分严格,没有弟子身份,进了门派也只是弟子练功的靶子。”柳家的确不知死活。
  “师兄,我听大师姐说过,补天道的采补术是炼化自身同天地同修的大道,采集的是天地阴阳交融所产生的形神真一之气,他们不是寻常那种入邪的采补术对吗?”长宁问。
  “对。”慕临渊点头,“但他们门中也只有真传才能学这等天地采补术,其他弟子大半都会坠入邪道,且他们门派跟我们素有旧隙,你们看到他们弟子杀不了就逃,千万别多做纠缠。”
  两人应是,陈真言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长宁半天,传音给慕临渊,“萧湛是看上你师妹了?”他之前也没太注意,现在才发现长宁的资质居然是补天道修士最喜欢的鼎炉类型。
  “对。”慕临渊叹了一口气。
  “你回去找个人好好跟她说一下,让她以后注意,别真被萧湛勾走魂了。”陈真言正色道,萧湛别的不提,光靠那张脸就足以让女人为他失魂落魄了,更别说补天道的鼎炉跟其他鼎炉不同,不少男修女修都乐意当这种鼎炉。
  慕临渊沉默点头,这种事还是让师叔跟她说比较好。
  长宁不知道两位师兄已经再愁她将来有可能会被萧湛骗走,她同何宛然先去看了齐曜,齐曜外伤不重,斩断的小指已接好,严重的是受损的神识,救治的修士为他点了一支安神香,让他靠休眠养神。
  两人也没打扰齐曜养伤,再去看了阿赤,它巴掌大的小身子正恹恹的趴在软垫上,肉嘟嘟的小屁屁上光秃秃的一片粉红,它五个毛团是接不回来了,接回来也没用。让长宁看的难受极了,她不怎么亲近兽类,可也从来没想虐待过它们,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也总是紧着阿赤的,最多戳戳毛团逗逗它。
  “鹤儿别难过了,回头它吃上几颗灵药,功力就能补回来了,尾巴也能长出来了。”何宛然也很喜欢阿赤,何嫣然没封印前,她时常让何嫣然给阿赤带好吃的,“我去问师傅要灵丹。”
  长宁点头,恢复功力的灵丹她也有,不过这是阿颖的心意。众人回宗门,慕临渊没让长宁随道童一起回去,而是带她去了流霞峰,流霞峰中苍凤已经接到慕临渊的讯息了,坐在竹林中等师侄和徒儿到来。
  长宁一下飞剑,看到师傅悠然喂鱼的模样,心一下子安定了,“师傅!”
  “回来了。”苍凤笑眯眯的望着徒儿,“历练了一场,感觉如何?”
  “坏人防不胜防。”长宁想了想说,“还有就是我不够强,如果我本事大,就不怕人来找我麻烦了。”
  苍凤道,“能知道这点,这场苦就没白吃。”她揉了揉长宁的脑袋,“好好谢谢你师兄,要不是你师兄察觉到了阿赤不对劲,你早被萧湛带走了,哪能再回来?”
  “阿赤?”长宁困惑的望着慕临渊,她先前就疑惑师兄怎么会及时赶来,后来何宛然他们都来了,长宁也忘了问了。
  “阿赤体内有我禁制,它神识一被攻击,我就知道了。”慕临渊也是察觉到阿赤不对劲才赶来的,他知道鹤儿嘴上说不喜欢阿赤,实则对阿赤很好,绝对不可能让它犯险,它有危险肯定代表师妹有危险。
  “幸好你让阿赤从灵兽袋里出来了,不然真被萧湛劫走了,我们也不知道。”萧湛等鹤儿和齐曜一上船就压制了齐曜和阿赤的神识,让他们陷入昏睡,又封了鹤儿的全身经脉,让她没法求救,要不是他不知道自己在阿赤体内留了禁制,这次就真被他得逞了。思及此慕临渊就庆幸自己之前让长宁放出阿赤,不然下次他见到鹤儿,她说不定已是萧湛的鼎炉了,慕临渊想到这可能就后怕不已,他完全接受不了这种可能。
  “这人也就劫人的本事了。”长宁不屑道,她仰头看着慕临渊,“大师兄,你比他厉害多了!”能把萧湛两条手臂都炸了,大师兄最厉害了!
  慕临渊嘴角微挑,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他忍不住伸手搂了搂她,感觉她身上热热的温度时才稍稍放心,“这段时间别出门,出门也要带上道兵知道吗?”他思忖着是不是给师妹做个易容法器,至少要能隐瞒她身上的气息,自家老祖在闭关,或者他可以请让九华宫老祖帮忙炼制?
  “我最近不会出门的,我要修炼。”长宁说。
  苍凤见小徒把临渊哄得眉开眼笑,不由暗忖等师兄出关,干脆也让他收个娃娃当幼徒吧,自从临渊带了孩子后,比以前有人气多了。
  慕临渊陪两人说了一会话,就贴心的离开了,留苍凤和长宁说话,他毕竟是男子,师妹有些话肯定不好跟他说。长宁等大师兄离开后,就顺溜的偎到了师傅怀里,这动作她已经做的很熟练了,苍凤也顺势搂住了她,关切的问:“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不舒服的地方,但萧湛在我下丹田里好像放了什么,我内视没看出有什么,师傅你帮我看看。”长宁还是有点不放心。
  苍凤伸手轻揉她下丹田,“他放进去的时候有说什么吗?”苍凤没察觉她丹田有什么不对劲,干脆暗输真元给她通脉。
  “他说等到了门派给我解开。”长宁舒服的趴在师傅怀里,有师傅就是幸福!
  “他或许给你下了禁制,你不是有护身法宝吗?应该是给你解开了。”苍凤说,这种封在体内的禁制大半由灵气构成,只要护身法宝厉害,禁制根本印不上去。
  长宁点头,“师傅,他还说他是特地为我来的,你知道为什么吗?是不是我身上有什么他需要的东西?还是我是纯阴之体?”长宁实在想不出萧湛为什么抓自己,只能脑洞大开。
  苍凤轻敲徒儿额头,“书都白念了,人怎么可能有纯阴之体?萧湛如果要纯阴之体,去抓阴神就得了,抓你作甚?”纯阴为鬼,所以人不可能有纯阴之体,同样也不可能有纯阳之体。
  “我就随便猜猜的。”长宁往师傅怀里蹭。
  苍凤被小丫头蹭得没脾气了,“不过他确实看上你了,想让你当他鼎炉。”
  长宁不解,“他为什么要抓我当鼎炉,凡女不是更好抓一点吗?还是他们对鼎炉有特殊要求?”
  苍凤道:“他们称鼎炉为同修伴侣,说同参阴阳,携手登真,但我看来这不过是骗傻子的把戏。不过他们跟鼎炉也真是双修,而非那些邪道的御女术。”补天道的功法进阶比寻常采气吐纳法快,但也容易走火入魔,稍有不慎就会跟天地同化,整个人化为灰飞,故好些补天道大能都会精心培养一个鼎炉,两人共修,双修时有鼎炉在一旁辅佐,危险会降低不少。
  这种鼎炉对资质有严格的要求,长宁根骨资质绝佳,从小就是灵果灵丹滋养出来的,尚未入金丹就成就了无垢之体,连炼化的真气也比寻常修士纯净些。补天道修士最喜欢这种资质,教中大能的同修伴侣大多是这种体质。那些鼎炉修炼了特定功法后,可以替伴侣提纯真气,感应天地气机,增益伴侣修为。
  这样的鼎炉培养不易,比培养关门弟子还费心,修士只可能养上这么一个,身份自然比寻常弟子还娇贵些,是故补天道对这些鼎炉有个很光明正大的称呼——同修伴侣,他们也确实身边只有这一个伴侣。只是别人伴侣大部分是修行时遇到的情投意合的道侣,他们是从小有意培养的。
  修行界很多修士都乐意当这种鼎炉,能得一个修为绝高的伴侣,还有人指点修行,共参长生,何乐而不为?对这种想法,苍凤不予评置,人各有志,但她绝对不允许徒儿变成这种存在,她应该飞的更高,而不是将一切都托付在某个人身上。慕临渊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特地跟苍凤提了下,希望她能警告长宁,让她不要被萧湛骗了。
  “同修伴侣是并肩而行的道侣,他们这是纯然的依附吧?把全部的希望都托付在另一个人身上,能成就大道?”长宁怀疑的问,这根本不是双修,就是鼎炉!她终于知道萧湛为什么只用师兄他们威胁自己,而不动自己一根手指了,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师傅,我听师姐说过,补天道的双修术跟寻常双修术不同,他们怎么不同了?”这问题长宁好奇了许久了,可惜门中典籍都没这方面记载,估计是她等级不够,不能看吧。
  苍凤一笑,“他们的双修术跟寻常双修术没什么不同,你师姐因你年小,不好明说,现在的所谓的双修术应该叫御女御男术,靠吸取女子或男子的精气滋养自身,这是邪道,修炼多了就如行尸走肉,害人害己。双修是男女同修,跟寻常男女情|欲无关,双修之道在于清净自然、合气交感,所谓人元之侣,虚实双运,双修时不能有情|欲之念,更不能心生妄念。
  现在大部分典籍都说要金丹之后再双修,一来那时哪怕失了元阴,也不至于让身体亏损太过;二来也是等修炼到金丹,你们心性才能不心生妄念。”苍凤趁机给徒儿上起了生理课,省得这丫头将来被不怀好意的男人骗了,傻乎乎的跟人双修了,还不知道这是双修。真正的玄门修士,连同修伴侣都极少,更别说有侍妾这类存在了,除非是那些自甘堕落,不想再修炼的修士。
  长宁听完了师傅对双修的介绍,感觉自己精神层次都提升了一大截,这么高大上的双修,难怪修士都那么有仙气!不过——“师傅,萧湛脑子坏了?他就这么确定我会乖乖配合他练功,而不是杀了他?”他就那么自信自己乐意当这种“同修伴侣”?长宁很困惑。
  苍凤戏谑道:“哦?你舍得杀他?不觉得萧湛很俊美吗?”修行界很多小女修都喜欢萧湛这种俊美邪气的男修。
  “他有什么好的?俊美比不上阿翁、师兄,霸气不及祖师伯,我为什么舍不得杀他?”长宁仰起下巴高冷道,单论俊美,师兄、阿翁都不比他差;论可爱,老祖宗甩他几条街;当然最优秀的还是希音祖师伯,长相俊美、霸气威严,又会体贴照顾人,真男神!萧湛连跟手指都比不过祖师伯。
  苍凤轻咳一声,暗想这话一定要让师傅知道,临渊真是白担心了,“他敢把你抓回去,自有让你听话的法子,你在洞天待上几年,等满了十五岁就不用太担心,他们只要十五岁以下的小女娃。”大约年纪越小,越好教调吧。
  长宁眉头皱了起来,哪有防贼千日的道理,“师傅,你不是要教我修炼阴神吗?我现在能不能修炼?”她一定要变强,她要努力修炼,将来谁敢再欺负她,她就揍死他!
  苍凤点了点她微嘟的嘴,“心里不开心?”
  长宁想了想,“也没有,师兄不是替我报仇了吗?我就希望自己以后不用师兄救我,我也能自救。”
  苍凤很欣慰,小丫头心胸豁达,不需要自己来提点了。
  “师傅,你教我阴神修炼嘛。”长宁干脆整个人趴在苍凤怀里耍赖。
  苍凤轻拍她的背,“你这丫头!”她无奈的摇头,递给了她一卷皮纸,“这是重楼第一经,你这几天就在这里修炼,静室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多谢师傅。”长宁双手接过皮纸,拜谢师傅教导之恩。
  苍凤道:“观想法门全凭自身领悟,我没什么好提点你的,你只须记得一切要静心。”
  “是。”事关修炼,长宁都慎重对待,她退出苍凤静室后,自有侍者领她去梳洗,她的静室中也点好了安神静心的熏香,长宁换了一身宽松的练功服坐在木制的静室内,她也不急着打开皮卷,而是静静的望着袅袅而起的青烟静心。她是万事不上心的性子,今天这一日虽然过得有些惊心动魄,但事情过去,她就淡忘了,一门心思扑在阴神修炼上。
  她稳定心神后,轻轻的打开皮卷,皮卷颜色暗黄,显然年代颇为久远,里面却不是长宁所想的画卷,而是一些简单用线条组成的符号,这些符号看似简单,但细看又觉得颇有韵味,带了一些远古的气息。
  这是远古传下来的文字吗?长宁轻轻摩挲着皮卷,觉得这些符号有点眼熟,却又一时想不出在哪里看到这些符号。她试探用神识弹入皮卷,朦胧中她似乎进入一片银白的湖面,湖面波光盈盈,一轮圆月高悬空中,湖面周围轻风拂面而来,她似乎隐隐听到了竹林的瑟瑟声……
  一直密切注意长宁动向的苍凤微微笑了,她就知道这孩子很快就能领悟的。
  这就是皮卷的画吗?就在长宁想近一步观想这副画的时,她眼前突然亮起了一片炫目的金光,竹林、明月、湖水被金光瞬间吞没,金光中一头绚丽夺目的大鸟凭空而立,这头大鸟即使站着一动不动,都尽显睥睨天下的傲然,凤眸中带着高高在上、让人心悸的冷漠,仿佛视众生如蝼蚁。
  金光中它若隐若现,但偶尔露出的一羽半爪都美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长宁怔怔的望着这头大鸟,心中莫名的肯定,它是凤凰!金光中的那头凤凰似乎察觉到了长宁的目光,凤头微低,凤眸正对上长宁的双目,长宁突然觉得眼睛一黑,“啊!”随着她一声惊呼,她手中的皮卷轻“嗤”了一声,化成一堆青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