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陵风波(二)
  比起修士对威压的触动,普通百姓的影响要小很多,大部分人甚至都没威压感,长宁见状放心了许多,看来前来的修士还是有理智的,并不想将事情闹大,心情一放松,她就准备回房修炼了,她要趁师傅来之前多炼化几个分咒。师傅要是知道她练心咒经肯定会很生气,长宁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这时腰间的铜镜微微发烫,长宁豪爽的在铜镜后面添了十八块上品灵石,这点灵石够他们用铜镜说上大半年的,也省得大师兄说自己抠门,在吕师兄被害后她就知道大师兄迟早会联系她的。让长宁诧异的是铜镜中出现的居然不是慕临渊,而是白雪和墨瞳,白雪一见长宁就担忧的问:“鹤儿,你没事吧?洞真派可有找你麻烦?”
  长宁摇头,“没有,他们就来府上例行公事的问了几句。”她们跟吕师兄无冤无仇,吕师兄修为也比她们高出不少,洞真派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她们,倒是晋王府被重点关照了,杨慈也被洞真派请过去问了好几回,不过她对云纨素一无所知,洞真派的修士也没为难她。
  守愚道君是元婴大能,他要的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找替罪羊这种事只会触怒他。能修炼元婴的修士,姑且不提个性如何,大部分对天道都存了一分敬畏之心,行事再霸道,都会遵循一定的规则,能力越大,往往束缚就越重。当然这种束缚不仅仅来自于天道,更大的束缚来自其他元婴或是阳神修士。
  修行是为了求自在,不是彻底的自由,天下从来没有彻底的自由。这也是长宁为什么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没人知道真相,自然也无从泄露,这对大家来说才是最安全的,当然如果师傅在,她会告诉师傅的。
  “大师兄已经去京城了,等师兄把事情处理完,你就跟大师兄回来吧,不要留在京城了。”白雪说,“京城也没什么好玩的。”
  “大师兄来京城了?”长宁惊讶的问。
  “对。”白雪迟疑了好一会才道:“鹤儿,你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吕师兄不是被一般人害死的。”
  “是邪派下的手?”长宁问。
  白雪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她听说洞真派根据元神印记去找吕师兄时,连尸骨都找不到了,现场仅有法衣留下。
  “我会注意的。”长宁无意多说洞真派的事,言多必失,谁知道守愚道君是不是在京城,“师姐,你的徒弟现在是晋王孺人,生了好几个孩子,都把修炼了,我给你再找了一个弟子……”
  长宁说着杨慈的事,白雪连连点头,“这徒弟不错,等你回宗门,就把她一起带回来吧。”
  长宁点头,正要说话,却听门外响起温润的男声,“鹤儿,开门。”
  长宁没想到大师兄居然来的这么快,他是接到京城的消息就来了吧,长宁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大师兄。”
  慕临渊看到小姑娘甜美的笑颜,嘴角微扬,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在修炼吗?”
  “不是,我再跟师姐说话。”长宁说,她使用的铜镜算是一种法器,这种法器跟传音符功能差不多,只是一个只能听到声音,一个可以看到人影。这种法器不仅耗费灵石,而且一定要金丹期以上修士才能使用,长宁只能看到铜镜里的影像,却不能主动用铜镜跟人联系。
  白雪、墨瞳见慕临渊到了,两人识趣的告辞。长宁给师兄看座,又召出玉蟾儿泡茶,“大师兄,你是为了洞真派的事来的。”
  “对。”慕临渊看着院落四周的景色,“你这几天一直在这里修炼?”
  “对,我喜欢这里的环境。”长宁问慕临渊,“师兄,师傅来了吗?”
  “师叔不在这里,怎么了?有事不能跟我说吗?”慕临渊问。
  “也不是,我就是想师傅了。”长宁含含糊糊道。
  慕临渊是什么人,一看小姑娘欲言而止,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长宁眼前一花,眨眼两人就来到了一间海边水榭上,海风吹袂,只觉心清神爽,尘虑悉消,长宁好奇的看着这个地方。慕临渊让她坐下,“这里是我的领域,即便是老祖都不可能听到我们在这里的谈话。”
  “师兄真厉害!”长宁崇拜的望着大师兄,她在京城根本不敢提有关吕师兄、云纨素任何事,就怕被洞真派的人发现,连传音符里都没说。
  面对小姑娘崇拜的目光,慕临渊笑容和若春风,“鹤儿是遇到为难的事了?”
  “大师兄,洞真派的吕师兄是云纨素杀死的。”
  长宁一句话就让慕临渊元笑意微凝,“你怎么知道的?”
  “我——”长宁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慕临渊将小姑娘拉到怀中轻哄道:“鹤儿莫怕,一切有师兄在,谁都伤害不了你,你慢慢说。”
  “我那天去给杨慈授课,回家的时候正巧看到吕师兄的遁光……”长宁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说道两人在野外交流时含混而过。
  慕临渊听完长宁的话,眉头微皱,“你说你跟在这两人身后,他们没发现你?”他不是不信鹤儿,而是这太匪夷所思了,吕温是废材,云纨素却不是省油的灯,她怎么可能没发现鹤儿?且慕临渊一想到小姑娘大半夜不休息,到处乱跑,明知道吕温不是好人,还敢他乱走,最后还看了一场污秽的苟合,心里恨不得好好教训这胆大包天的丫头一顿。
  长宁摇头,“我带了师祖给的隐蝉翼。”这是长宁一早想要的借口,她总不能说自己用阴神追踪吧?她说了大师兄肯定更不信。
  “是嘛?”慕临渊挑眉,“隐蝉翼可以隐身,但这两人都是筑基顶峰修为,你还说云纨素有可能是金丹修为,你能跟上他们御剑速度?”隐蝉翼可以隐瞒身体和气息,但也不是万能,如果修士使用法术,稍有不慎就会泄露气息被人发现。
  “我——”长宁嘴巴微张,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慕临渊微微一笑,解开长宁发髻,温柔的给她梳头,“鹤儿,此事非同小可,我肯定会告诉师叔的,要是师叔知道你大半夜的不休息,跑去看人——”他意味深长的顿了顿,“师叔一向最疼你,你说她会怎么罚你?”
  长宁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自己这段时间有点玩脱了,要是让师傅知道自己修炼心咒经……
  慕临渊双目微眯,他执掌太上宗多年,不知审讯过多少人,一眼就看出这丫头应该隐瞒了不止这一件事,他语气越发柔和,“不过这件事也不能怪你,是他们不知自爱。”
  长宁连忙附和,“师兄,我真不知道吕温大半夜跑出去送死,我当时真只是好奇。”
  慕临渊理了理她的额发,“你跟在吕温身后跑了百里就没想过被他发现会有危险?”
  “他们不可能发现啊。”长宁见大师兄眸色深深的望着她,她耍赖道:“大师兄你不要问了,你告诉师傅,师傅就知道我用什么追他们了。”她不是不相信大师兄,而是她的阴神涉及到承传秘法,这件事师傅再三告诫她不要说。
  慕临渊猜测是师叔教了鹤儿什么功法,到也没有多问,莞尔的给她继续梳头,“好,我不问了,那鹤儿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长宁听了大师兄的话,心跳都漏了一拍,难道大师兄知道了心咒经的事?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慕临渊见小姑娘慌乱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无奈的摇头,“这次的事师叔知道吗?”
  长宁心虚的不敢说话,慕临渊见状心中滑过不祥的预感,“鹤儿,你是不是闯了什么祸?”
  长宁呐呐道:“我觉得应该没有。”她真不觉得心咒经修炼是什么大事,乾坤图都凝成真文了,别的心法她或许不敢修炼,但经过乾坤图鉴定过的心法一定可以修炼,这不是一种直觉,而是长宁与生俱来的知识,就跟她知道道纹、身外化身一样。
  觉得应该没有?慕临渊轻拍长宁的背,“鹤儿,我相信你不会做什么坏事,但你要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一定要早点说,师兄还能帮你善后。”
  长宁听了慕临渊的话,沉默了一会道,“师兄,我没做什么坏事,我修炼了一本刚捡到的修行功法。”
  “什么功法?”慕临渊神色微沉,“功法是可以随便修炼的吗?你为何不先问过我们?”
  告诉你们了,你们还会让我修炼吗?长宁默默的交出金帛给慕临渊,金帛上的经文是经过乾坤图演算后的心法,并非她在紫云观捡到的补全功法。她从一开始就打着先斩后奏的主意,她前几天犹豫要不要修炼经文,不是犹豫是否要先问过长辈,而是犹豫是否要无视修行界对阴骘宗赶尽杀绝,继续修炼心咒经。
  最后长宁还是决定照着自己本心行事,她的涅槃经修炼的时间太长了,没有心咒经辅助,她根本不可能在金丹期修炼出法相。她筑基期还能仰仗宗门保护,到了金丹期还没自保能力可不行。长宁心里很明白,她现在修炼的剑术、法术都只是点缀,法相才是她最大的仰仗!
  慕临渊接过金帛一扫,就坐直了身体慢慢的将金帛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看了一遍,他看的很慢,长宁在一旁也不敢说话,她不后悔自己先斩后奏,但师兄这样子也让她很忐忑。
  “鹤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慕临渊许久后,缓声问长宁,语气温和依旧。
  长宁瞄着慕临渊,见他脸上毫无怒色,“知道,这是阴骘宗真传心法。”
  “你既然知道还敢私自修炼?”慕临渊淡声问,不怒而威的气势朝长宁压来,他一向疼极了长宁,从来舍不得对她如此。
  “我觉得天下没有不好的工具,只有不好的使用者,这本功法并不邪恶。”长宁说,她不是叛逆期的少女,她修炼功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长辈知道后有什么后果她也想过,大师兄这种情况是最好的情况,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认真的跟大师兄说着她对功法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