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药吧
  荆迟说:“你说有些人的桃花, 他怎么就一朵败了一朵开, 源源不断呢。”
  许朝阳:“这是命。”
  夏尤:“世界上没有丑男只有懒汉, 你俩拾掇拾掇, 不怕没有妹子喜欢。”
  许朝阳:“你面膜还有吗,借我用一下。”
  夏尤:“行啊, 一张一百。”
  许朝阳:“操!抢人啊!”
  夏尤:“土冒。”
  荆迟:“这还算好的, 上一个跟他表白的女生, 那一身香水味把他熏吐了, 是真在大马路上吐了, 求问那女生的心理阴影面积。”
  今汐好奇地问:“所以他拒绝她了吗?”
  荆迟:“很明显啊...”
  就在这时,三个男生同时回头,诧异地望向今汐,异口同声:“卧槽!你怎么来了!”
  今汐眨眨眼睛,无辜地说:“门开着,我就...”
  许朝阳连忙将今汐兜过来,不让她再看楼下的俩人。
  “小屁汐是过来拿牛奶的吧,你薄爷早就吩咐好了,温着呢。”
  许朝阳从大红盆里取出了热水温泡好的牛奶袋, 递给了今汐。
  “谢谢许教官,那我把钱给你吧,买牛奶的钱。”
  “不用, 薄爷说都是你哥送来的, 一家人没什么请不请。”
  “哦, 那谢谢许教官。”今汐转身出门。
  荆迟叫住她:“小屁汐, 那个...你薄爷没别的毛病,就是招人喜欢。”
  今汐咬开牛奶袋子,说道:“我知道呀。”
  她离开以后,许朝阳问荆迟:“她啥意思啊?”
  荆迟说道:“意思就是,革.命尚未成功,薄延同志仍需努力。”
  ......
  薄延同志急匆匆出门,是去学校外面的电器店买东西的。他流连在货架间,看着商标仔细对比,买了一台最小功率的电吹风,并且再三向商店老板确认,这是学生宿舍用电范围内允许使用的型号。
  晚上十一点,410宿舍房间门被叩响,林洛开了门之后,门外空无一人,门把手上挂着塑料口袋。
  “哟,这时谁啊,做好事不留名,给咱们送来一台电吹风。”
  “来的正好。”今汐说:“我头发现在还湿着呢。”
  她好奇地拆开了包装盒,取出了吹风机,里面贴着一张便利贴纸张,什么也没写,只用简笔画了一个安睡的小橘猫。
  林洛问今汐:“这是谁送的?”
  今汐顿了顿,说道:“我...不知道,没写。”
  她将便利贴纸张小心翼翼地放回了书页的夹层中。
  **
  有约莫两三天的时间,今汐没见到薄延,问许朝阳才知道,薄延请假回家了,原因不详。
  要不要关心一下呢?
  作为好朋友,关心一下应该是正常的,她连短信都编辑好了——
  “薄延学长,你这几天都没有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久久没有发送。
  课堂上,林洛脑袋凑过来,长长地喃了声:“哟~~”
  今汐斜着眼睛瞪她:“窥屏可耻!”
  林洛笑着说:“你这几行字修了改,改了修,磨磨蹭蹭大半节课,小屁汐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了,担心他直接问不就好了?”
  “他对我挺好的,我关心一下人家的去向,很正常!”今汐一本正经地解释。
  林洛:“没说不正常呀,我也很关心学长的去向。”
  楚昭回头:“我也关心加1。”
  帅帅的新室友初棠回头:“我也关心加10086。”
  于是薄延收到来自今汐的信息内容如下:
  “薄延学长,你这几天都没有在学校,410全体成员都很关心你的去向,发生了什么事,方便告诉我们410全体成员吗?”
  他嘴角扯出一抹轻笑,也只有这点力气了,半死不活地躺在沙发上,摸出腋下的体温计看了看:38.3。
  手机一振,把今汐给激动得不行:“回了回了!”
  薄延发来的是一个体温计的照片,今汐横着手机看了半晌,说道:“他发烧了。”
  除此之外,薄延还截屏了百度百科,说38.5度以下是低热,38.5~39是中度发热,39以上是高热。
  林洛看着那段百度百科,愣愣地说:“你学长是生怕你这沙雕智商看不懂,他生病了。”
  今汐:......
  至于吗!
  无论如何,人家都已经表明了自己在生病,那么需不需要前去医院探望呢?
  就这个问题,今汐咨询了最可亲可靠最值得信赖的许教官。
  许朝阳穿着一身绿军装站在单杠边,皱着眉,引体向上:“小毛病,你薄延学长身体素质好,不用住院,吃了药回家躺两天,一准儿能活蹦乱跳。”
  “那就好。”今汐稍稍有些放心了。
  “不过吧...”许朝阳话锋一转:“你薄延学长家里没有人照顾,生了病孤零零也挺可怜的。”
  “他家里没人?”
  “对啊,薄延从小跟着薄老爷子,高中的时候搬出来,现在一个人住。”
  “那生病了也没有人照顾吗?”
  许朝阳沉痛地点了点头。
  今汐想了想,问许朝阳:“你能把他家的地址给我吗?”
  许朝阳给今汐发了薄延家的地址,松了口气,戳进薄延的聊天对话框:“我徒弟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善良是真的,你不在这几天,咱们学校的流浪猫猫狗狗都是她照顾着呢。”
  薄延现在也就剩手指头还有点力气了,戳着手机屏幕,直接打缩写:“sytswnpybsnnpy。”
  许朝阳:“说人话。”
  薄延:“wnpyrmxstxdy。”
  许朝阳:......
  谁看得懂啊!
  他找到荆迟帮他翻译薄延的天书:“你快看看,这货是不是又拐着弯儿骂我呢。”
  荆迟正在挨个寝室兜售新进的一批套套,看了眼字母缩写,喃道:“第一句说:所以是我女朋友不是你女朋友。”
  “那第二句呢?”
  “我女朋友人美心善天下第一。”
  许朝阳:“瞧把他得瑟的...太不要脸了,我学生什么时候成他女朋友了。”
  荆迟笑着耸耸肩,意味深长地说:“人家都发烧了,你还不让人家犯犯‘迷糊’?”
  许朝阳越想越不对劲:“不行,我得去给我学生说说,不能看着她往那老狐狸的坑里跳啊!”
  荆迟一把按住了许朝阳的肩膀:“你把薄爷的好事闹没了,面临的就是接下来三年中每一天,你薄爷的横眉冷对和背后小鞋。”
  许朝阳哆嗦了一下,还真他妈有点怕怕的。
  今汐作为一个资深路痴,早上出发,按照许朝阳给的住址,乘坐公交车又换乘轻轨,转了好几条线,同时又坐错了几条线,跋山涉水千难万难,抵达薄延的小区楼的时候,已经日暮西沉了。
  她手里拎着一袋沉甸甸的水果,感觉肩膀都快脱臼了。
  也怪她太笨,早知道这么费劲,直接打出租过来不就好了。
  按照地址,今汐走进了电梯,在一间暗红色的防盗铁门前,仔细对了对门牌号。
  没错,就是这间。
  叩了叩门,很久很久以后,房间里传来男人拖沓无力的脚步声。
  “咯吱“一声,门打开。
  “薄延学长,我来看望你,祝你早日康......”
  今汐的话都还没有说完,男人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双手从她的肩膀穿过,脑袋无力地垂在她肩后,全身的重量压了下来。
  他弱弱地说:“开个门,全部力气都用完了,你学长现在好虚。”
  今汐微微睁了睁眼,侧面望去,男人耳朵红红的,头发蓬松凌乱,呼吸似乎十分滞重,湿热的气息拍打在她颈项肌肤间,撩着她的痒痒。
  她都能嗅到男人身上那绵软无力的气息。
  “薄延学长啊,你能不能站直呢。”
  “学长很虚弱。”
  “哎…”
  今汐勉强撑着他的身体,艰难地带着他进了屋,关上了房间门。
  “学长你好重呀。”
  薄延闭着眼睛,八爪鱼似的挂在她的身上,嗓音松软无力,带着某种低沉的沙哑感:“没力气,你带我去床上。”
  今汐费劲地将他搁在了沙发上,放平了身子。
  “学长你怎么病得这样厉害呀。”
  今汐摸了摸薄延的额头,温度是真的挺高的:“去医院了吗?”
  “有药。”薄延伸出手,指了指茶几。
  今汐检查了一下口袋,都是处方药,上面写着剂量和用法,可是她数了数,薄延这通共也没怎么吃呀。
  她严肃地问:“学长,你是不是没吃药啊?”
  薄延的眼睛眯成了线,眼睫又黑又密,脸色却苍白如纸,有气无力道:“看不清写的什么,随便吃了几颗。”
  今汐也没办法责怪他,只将这些药包全部一一摊开,在按照处方上所写的用量和次数分门别类放好,又在饮水机边接了热水。
  “学长,吃药吧。”
  薄延的唇微微张开了一条缝,她耐心地将药片一颗一颗地给他喂了进去,然后托着他的下颌,给他喂了些温热的清水。
  他喉结微微动了动,作出下咽的动作。
  “学长,咽下去了吗?”
  “没,卡在喉咙里了。”
  薄延恍恍惚惚间看了她一眼:“屁汐,再给我喂点水。”
  今汐将他的脑袋抬起来,轻轻给他喂了水,每次一小口,生怕他给呛到,比照顾喵喵社生病的小猫还悉心。
  薄延吃了药,索性就枕在今汐的腿上,昏昏欲睡。
  小姑娘现在可是心疼极了,没舍得推开他。
  她心地善良,学校的小猫病了都担心得整夜睡不着觉呢,何况是个大活人。
  “学长,你病得这样严重,怎么不告诉家里人呀。”
  薄延眼睛睁开一条缝,柔和地看着她:“我爷爷今年七十六了,还让他来照顾我,不忍心。”
  今汐又问:“家里别的亲戚呢?叔叔伯伯,婶婶阿姨?”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这点小毛病。”他微微侧了侧身,平躺着:“撑一撑就过去了,劳烦人家做什么。”
  终究不是自己家里的人。
  今汐前所未有地觉得,她薄延学长需要一个女朋友,好歹生病的时候还能照顾他,不至于撂在这儿无人问津。
  越想越觉得可怜,今汐眼睛都红了。
  “屁汐,你在想什么。”他有气无力地问。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管我在想什么。”
  今汐说完还是没忍住,一颗眼泪“吧嗒”一下,掉在了他的眼睫上。
  他微微眨了眨眼,那滴眼泪润着他的眼睫,迷迷糊糊间,心也被润活了。
  ......
  在今汐离开以后,薄延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微信群里,许朝阳@了他不下二十遍。
  许朝阳:“我学生还没回宿舍!你干什么了!我警告你啊!你不准乱来!”
  薄延:“她回了,我送她下楼,看着她上出租,到了你告诉我一声。”
  许朝阳:“哟,到手的羊羔崽子你还能轻易松口,不容易啊。”
  薄延顿了很久,说道:“wyqt。”
  许朝阳低头问荆迟:“人形翻译机,你看这货是不是又骂我了!”
  荆迟正拿计算器算着他今天的收益,撇了眼手机,喃了声:“你薄爷开口说了这辈子第一句人话。”
  许朝阳:“他说啥了?”
  荆迟:“他说,我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