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赢在六零年22
  县城的绣房原本是属于当地某大户人家的产业, 早在清末年间就已经开办,据说在动乱那些年曾停办过几年,可随着时局稳定,东家又找来了当初那些绣娘, 重新开办起来。
  新华国成立后,这家绣房被原本的主人上交给了国家,名字也从最早的锦绣坊改成了现在的红星衣铺, 原本在那里干活的绣娘一部分因为本身成分原因遭到了批斗, 被红星衣铺的经理开除,还有一少部分绣娘也不再手拿针线, 而是学会了用更便捷的缝纫机批量制作成衣。
  就在两年前高考恢复后,那家成衣店的经理换了人, 新来的经理把当初开除的老绣娘又找了回来,还新招收了一批学徒工, 从老绣娘那儿学习刺绣的手艺活。
  从那以后,红星衣铺不仅接公家的活制作制服工装, 也接一些私人的散活,出售的物品范围也从之前的成衣扩展到了大小件的绣品,只是因为这两年大伙还对之前的事心有余悸,生怕这些绣品被牵涉到封建余毒之类的污糟事上,因此红星衣铺虽然改革了,大伙儿上门购买的基本上还是普通款式的成衣, 不敢标新立异, 请绣娘额外在衣服上绣什么, 或是买丝巾手帕之类的高档物品。
  木芸不太清楚当初小叔从绣房定制的那些东西被他卖给了谁,却记得原本效益低下,濒临倒闭的绣房就是靠小叔那些单子救活的。
  后来因为种种内部原因,绣房还是被迫关闭,那些绣娘并没有服从分配去纺织厂上班,而是直接去了小叔新开办的服装厂,成了厂里最早的那批员工,也是那些技艺精湛的绣娘,为小叔带来了巨大的财富。
  因为只有木歆这么一个孩子,诺大的工厂将来总是要传给她的,在木芸离世前,小叔开办的服装厂已经成了本省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据说每年的纯利就有好几千万,这还不提他的其他投资带来的丰厚回报呢。
  因为有这样一个精明能干的父亲,木歆从毕业后就没有参与工作,每个月领着丈夫和爸爸给的生活费,只需要享受就好,就连孩子,也有好几个保姆帮着带,根本就不需要受累。
  在木芸看来,自己看病所需要的一百多万小叔轻而易举就能拿出来,可最后小叔也就给了她二十万块钱,以及木歆如同施舍一样送给她的五万块。
  明明一百多万也就木歆身上一个首饰的价钱,她本可以不死的,是那些人的袖手旁观扼杀了她的性命。
  这会儿木芸不会想到二房和三房那时候已经十分冷淡的关系,也不会想到是她自己在那些年因为过继的弟弟的事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气的她爸脑血管爆裂,抢救无效死亡,导致家里的母亲姐妹因此怨恨上她,以至于在她最需要钱的时候一个个袖手旁观的事。
  她只记得自己在病床上缠绵时最羡慕最嫉妒的人——木歆。
  这似乎成了她的执念,只要木歆过的如同上一世那般逍遥自在,她就永远得不到解脱。
  “对了,今天大嫂来家里找过我,说是要问咱们借钱。”
  木芸正琢磨的时候,顾盼娣又何丈夫说起了事:“她想借两百块钱,家里确实有这些钱,但是毕竟不是个小数字,我没答应她,只说还要和当家的你商量商量。”
  那天晚上一席话终究还是打动了宋芬桃,所以这会儿她才会纵容丈夫向队上请假,东奔西跑寻找上好的木料,别看早些年抓得紧,有些人家还是藏了一些珍贵的木头的,这会儿想要从那些人手里买来木料,不出点血根本就办不到,木家大房的存款有限,这些天老三木红军又不在家,宋芬桃也只能想到老二一家了。
  顾盼娣不知道大房借钱要做什么,但她知道两百块钱不是一个小数字,让她借出去,她舍不得。
  “大嫂居然向你开口了?”
  木从军顿了顿,自从几年前他糊弄大哥要过继小侄子,最后反悔那桩事后,两家的感情就不复从前了,除了有关爹娘的赡养问题,两家的交情和普通亲戚也差不了多少了,对方主动提借钱,看来是真的需要那些钱了。
  “咱们家现在还有多少钱?”
  木从军想着,大哥大嫂都开口了,不借钱的话旁人会说闲话,多少还是得借一些的。
  “还有三百多块吧,借给大哥大嫂,咱们家也剩不下多少钱了。”
  顾盼娣想了想自己手里的钱,思索着说道。
  “那就——”
  木从军正想说那就借两百块吧,反正大哥一家又不可能赖着钱不还,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旁听了这段话的木芸打断了。
  “等等,这钱先不能借。”
  木芸可是知道大伯一家将来有多能耐的,当初政策刚刚改变,大伯就在旁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搜罗了一大批上好的木料,他的手艺好,加上木材高档,很受当时第一波发迹的土大款喜欢,那些个家里有底蕴,却因为早些年损坏了不少家具摆件的人家也听说了木随军的大名,主动上门求订家具款式。
  木随军从中发现了商机,干脆开了家小小的家具厂,找来了一群木匠,还收了一群免费的学徒工,几十年过去,家具厂越做越大,虽然规模比不得小叔家的服装厂,在当地也算是一个叫得上名号的企业了。
  上一世她那妹妹木香就是靠拍大伯家马屁在家具厂担了一份车间主任的工作,不怎么受累每个月就能拿八九千块钱的工资,她的丈夫是大伯母介绍的厂里的大师傅,那年头纯手工的家具挣钱,她那丈夫每个月都能赚两三万块钱。
  在木芸检查出癌症的时候,木香夫妻俩已经省吃俭用在当地买了三套房子,日子过的比木芸舒服太多太多。
  木芸有自己的傲气,不屑像妹妹一样溜须拍马,同时也因为她和过继的堂弟关系不好的缘故,大伯一家对她也是淡淡,并没有像帮助二妹那样帮助她,冷漠的看着她嫁了一个不怎么好的丈夫,从事着一份又累又挣不到钱的工作。
  想到这儿,木芸抿了抿唇,对着一旁的父母说道:“妈,你先去找大伯娘打听打听,看看他们借钱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大伯娘说是为了做生意,你就告诉她,这钱不算咱们借的,就当是咱们入股,两百块钱不算小数目,就当占生意的一成干股,将来大伯赚了多少钱,都该有我们的一份。”
  上一世大伯家的家具厂每年的纯利也有大几百万,一成的干股,一年也有近百万的红利了,而且这份营生还不需要自己烦心,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买卖了。
  木芸也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她可是听大伯在过年的时候吹嘘了,当初他购买木料的本钱累计也不超过一千块钱,只是这个良好的开端为后来的事业打下了基础。
  他们家借给大伯两百块钱,占一成干股,怎么就过分了呢。
  “你说你大伯是想做生意,那怎么成呢,那不是吃牢饭吗?”
  木从军没怎么注意这些天的广播,因此也不知道政策已经发生改变了,不过就算他知道这会儿他也是这么一个想法,想当初人人都说读书好,可看看这些年那些个读书人是什么下场,就算现在国家鼓励大家做生意,保不齐之后几年算总账,现在做生意的这些人,都得被抓进去。
  和木从军有类似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在他们看来,做生意那就是资本主义,这和身为无产阶级的他们是敌对的,这也是为什么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个体户虽然赚了很多钱,可社会地位没有提高,时不时还得被人鄙夷的原因。
  “爸,政策已经改变了,现在的领导人支持个体商户的发展,不说大伯要做生意了,我将来也要做生意。”
  木芸手里头没钱,她想要赚取第一桶金离不开家里的支援,因此她也没有要隐瞒自己想法的意思。
  “放屁,老子出钱供你读书,是让你做那下三滥的事吗?”
  原本情绪还算平和的木从军听到木芸这句话,瞬间一跳三丈高,指着大闺女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半点也没有平常憨厚老实的模样。
  “做生意?你是根正苗红的三代贫农,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你和我说你要去当资本主义的小崽子?”
  木从军气不打一出来,对于四个女儿他未必有太多疼爱,可他一直都记得大女儿对他的承诺,这个女儿将来是要给家里招赘女婿的,她的成分不好,意味着他将来的孙子成分也要受到影响,因此木从军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爸,时代在变化,将来这个社会是有权有钱的人做主的,你骄傲的贫农身份,再过几年,只会让人看不起,你要相信我,我做的决定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自从考上大学后木芸对于这个家里的人是越来越不耐烦了,说句不好听的,这年头大学生的学费生活费都有国家补贴,如果没有其他开支,她压根就不需要朝家里开口,就算这会儿断绝关系,只要理由找的好,这些人也没法找她麻烦。
  这不是木芸还想让他们看看上一世他们看不上的女儿这一世有多出息吗,加上她也想剩下最初筹措资金的步骤,不然这会儿才不会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好言好语地给夫妻俩解释。
  “贫农有啥不好啊,你要不是贫农成分,能有资格考大学?”
  高考恢复第一年还是有政审关卡的,他们队上一个知青高考成绩不比木芸差,可就是因为她爸有海外关系,在那些年被污蔑叛国,这会儿还没有平反的缘故,高考成绩也被取消了,没有一个学校愿意录用她。
  所以这会儿顾盼娣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彼时今日,时代是变化的。”木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怪不得上辈子大伯和小叔都能耐了,而他们俩就只能靠过继来的儿子享福,她也真是命苦,偏偏成了他们的女儿。
  “我不管时代怎么变,反正你不准做生意,等大学毕业了,国家会给你分配工作,你就老老实实上班,然后找一个愿意入赘的女婿,给我生几个大孙子。”
  木从军的态度无比强硬,在这件事上,他容不得女儿有其他想法。
  “说来说去你们不还是担心我将来不给你们招赘女婿,可没有我还有老二老三老四啊,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招赘都行,并不是非我不可的,我保证,不论她们中的哪一个招赘了女婿,我都会给予她们补偿。”
  木芸放软了音调,这会儿她手里没有活钱,想要做生意还是得从这对夫妻手里拿本金,所以她一定得把人唬好了。
  “我不同意!”
  正说着,二闺女木香从外头推门冲了进来,身后来跟着年纪尚小的老三老四。
  “大姐真自私,凭什么你享受了那么多好处,到头来却要我和三妹四妹牺牲?”
  木香也是个精明的,不然上辈子她也不会把一手烂牌打成好牌,这会儿听到大姐和爸妈的议论,她顿时就站不出了,想也不想就带着两个妹妹冲了进来。
  旁的不说,愿意入赘的男人能是什么好男人,要不是吃不起饭,又没有本事,哪个男人愿意嫁到女方家,生的孩子跟女方姓。
  木芸占了全家的便宜,又想把这个大麻烦扔给她们这些做妹妹的,未免也太过分了。
  “谁让你在外头偷听的,说好了让你别学你大伯娘,你是要气死我啊。”看另外三个闺女冲进来,顾盼娣也意识到她们刚刚是怕门口偷听了,这让顾盼娣格外生气,抬手就要揪领头的二闺女的耳朵。
  “这件事是大姐缺德,要不是我今天趴门口偷听,我们几个不得被她推火坑里啊。”
  木香牙尖嘴利地并不认错,她躲闪开她妈探过来的手,溜到木芸的面前,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当初咱们四姐妹就你一人念了书,说好了代价就是你找上门女婿,没道理福你享了,罪还得我们几个当妹妹的受吧,说到哪儿都没有这个道理。”
  木香很不服气,这些年大姐舒舒服服地在学校念书,她和两个妹妹要做的事情可就多了,之前她还能安慰自己,大姐是要招赘的人,将来结婚后或许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她们几个当妹妹再苦,可至少还有机会嫁一个有本事的男人。
  现在木芸连这点盼头都不给她留下,不怪木香发飚了。
  “没错,大姐太自私了。”
  老三和老四在一旁搭腔,这件事也是关乎到她们自身利益的,加上这个大姐素来清高不与她们亲近,而二姐是一把手将她们带大的姐姐,哪一边更亲,一目了然。这个时候,她们自然要帮着二姐木香说话。
  “你们懂什么,再说了,我会给你们补偿的。”
  因为多了一世的记忆,木芸和三个妹妹并不怎么亲近,就算是在父母的强压下教导几个妹妹,也是批评训斥居多,她不是察觉到这三个妹妹抱团孤立她,但是木芸并不怎么在意,重生的她注定未来和三个妹妹不在一个层面上,她们再多的不满,将来也只会转化为不可攀越的艳羡。
  “呵,大姐的话还能信吗,当初说招赘女婿的人是你,现在反悔的人也是你,现在你上嘴皮碰下嘴皮说将来会给我们补偿,谁知道将来的你又会找出什么借口来反悔呢,左右你心里在意的只有你自己,我们这些妹妹,包括爸妈,在你眼里,或许都不那么重要吧。”
  木香并不相信她的鬼话,在木香心里,她的大姐在当初落水醒来后就死掉了,明明落水之前的大姐还是很疼爱照顾她们这些妹妹的,可是退烧后的大姐不仅不再关心他们这些妹妹,相反还总是用一种隐晦厌恶的眼神打量她们,木香慢慢意识到,这个大姐已经靠不住了。
  她知道在这个家里她的话不会比这个大学生的姐姐更管用,可是她也想表明她们三姐妹的态度,既然当初爸妈因为想要大姐招赘的原因送大姐去上学,将这个女儿当儿子养,那么按照习俗,将来养老的事也该靠着这个大姐。
  这些年家里的活多数都是她们三姐妹干的,这也算事报答父母的恩情了,将来父母也别仗着养育之恩要挟她们牺牲自己的婚姻,最该牺牲的人,站在她对面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被说中了真实想法,木芸一下子有些羞恼,觉得这个二妹比上辈子还要来的惹人厌,至少上辈子的二妹一心想着讨好过继来的弟弟和大伯一家,压根就没有功夫针对她,不像现在,把她溜须拍马的能力化成了牙尖嘴利,一个劲儿的攻击她来了。
  “我胡不胡说大姐心里头清楚,爸妈,我把话放这儿了,将来大姐要是不乐意招赘,非逼着我们姐妹中的某一个找上门女婿,那么这些年家里花在大姐身上的钱大姐必须加倍还回来,家里的房子财产也都要归招赘的那一个,不然我是不依的,你们就算打死我,到处说我们姐妹不孝,我也不依。”
  木香想好了,如果真的走到了最坏的那一步,手里头有钱有房,找一个没本事的唯唯诺诺的男人也能过日子,但大姐要是既不愿意牺牲,又不愿意将这些年她多吃多占点东西加倍吐出来,也别怪她不讲做女儿和做妹妹的情面了。
  “二姐的意思,就是我们姐妹的意思。”
  老三老四帮着搭腔,木香这番话也是为她们争取权益,因为这会儿到底是哪个闺女招赘还不一定呢,她们同样有被选中的可能。
  “行了,这个家还没轮到你们做主呢。”
  木从军看似呵斥,实际上他的表情中并没有带上太大的愤怒,反而若有所思的,似乎是将另外三个闺女的话听进去了。
  对于木从军而言,重要的是将来和他姓的孙子,他的东西自然是要留给他的孙子的,木香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大闺女木芸将来要是不招赘了,那么这些年她多花的钱自然得加倍还回来,招赘的姑娘吃亏,钱财什么的,也就当是补偿了。
  木芸忍住气,抬起头狠狠剜了三个妹妹一眼,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
  罢了,就家里那些财产她还看不上呢,现在撕破脸也好,将来等她发达了,这三个白眼狼谁也别想来占她便宜。
  尤其是这个二妹,这一世没了过继的堂弟做媒介,她别想攀上大伯一家,更别想着嫁给她上辈子的丈夫,这一世,她就窝在这山沟沟里,当一辈子的村妇吧。
  ******
  “爸,你说是不是该多找两个人守着仓库,都是一些易燃的丝线布料,要是着火可就麻烦了。”
  木家,木歆听完爸爸最近忙活的生意,给他提了个醒。
  这一世和原身的记忆已经有了许多偏差,因为她的到来,多了为找教材特地跑回收站这一出,也多了卖山货这一出,这些事情的出现导致了木红军比上一世更早接触买卖,也更早累积了家底。
  在原身的记忆里,爸爸是在和蒋叔一家重逢后才开始的小买卖,后来政策改了,他接了点私活委托给绣房,也是借着这个缘故,将没读几天小学就退学的闺女送进去当了学徒工。
  只是后来绣房的库房发生火灾,木红军花了所有积蓄购买的绸缎丝线统统在这场火灾里烧毁,偏偏那一天守着库房的人就是原身,导致木红军连个向绣房讨要损失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当时警方破案能力不高,那一场火灾的起因至今成谜,最后被归结为意外。
  这一次的火灾不仅再一次改变了原身的人生,同样也给木红军还没萌芽的事业一个重创,本金没了,还有一些欠债,好多年过去了,他才缓过来,也因为错失了最好的时机,后面虽然也做了些赚钱的营生,可终究达不到他预期的高度。
  现在木歆成了大学生,自然没有木红军开后门让她去绣房当学徒工的事了,可他的生意还和绣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木歆一听他爸已经将一批从南边买来的绸缎送到了绣坊,就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虽然她不知道这段历史会不会因为她的介入改变,多一点防备总是没有错的。
  木红军点了点头,将闺女的话放到了心里。
  “对了,这些天你于奶奶身体不太好,她最喜欢你了,你多去你蒋叔家看看你于奶奶,还有你蒋叔的另一个儿子过些天也会回来,如果到时候你在姜家看到了什么生人也不用慌,估计那就是超美他大哥超英。”
  生意上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木红军说起了另外一桩事。
  时间过去太快,眼瞅着他闺女马上就要迈入二十的关卡了,虽然不情愿,可未来女婿的事还是得提上议程了。
  当初两家的亲事只是玩笑话,可蒋家条件不错,他也相信自己好兄弟不会教出没良心的儿子,超英和超美都是不错的选择,且看看闺女自己的想法。
  木红军没挑明了说,只是含糊着说过些日子蒋超英会从西北回来,木歆听了也没什么想法,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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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
  同样知道大哥回来的还有蒋超美,听着爸妈嘀嘀咕咕说着娃娃亲的话,可把他气坏了。
  小媳妇不是他的吗,大哥那样的老男人跑来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