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你给我离婚
  汪萍推开门进来时, 就看到谢蓟生一巴掌甩在了岳洪梅的脸上。
  她惊呆了,一下子站在那里, 以至于没注意到跟在身后的罗嘉鸣。
  后者没控制住脚步, 不小心撞到了汪萍。
  只不过汪萍太过于震惊,压根没注意到这一点。
  她一直觉得谢蓟生是个涵养很好的人,哪怕他手段再多, 也不会对女人动手。
  现在这一巴掌下去……
  “这一巴掌, 是我向阮文跟你讨的。”谢蓟生声音沉沉,“有奶就是娘, 林家的人给你钱就是好人?那不妨去找你的好人去过。”
  他早就查出了真相, 不过这牵扯到汪家人, 总得让老爷子断这桩公案才是。
  骂他不要紧, 谢蓟生并不在意。
  不过到了这时候还死不悔改, 那就别怪他了。
  “你说什么?”汪老想要站起来, 然而他忘了自己那双腿早就不堪重负。
  要不是谢蓟生搀扶了他一下,他怕不是要狼狈的跌倒在那里。
  “你竟然跟姓林的勾搭,坑自家人?”
  岳洪梅的脸火辣辣的疼, 她觉得要是谢蓟生力气再稍微大上一些, 她的这颗脑袋都会被他扇掉。
  “我没有!”
  只不过没人相信。
  谢蓟生既然敢这么说, 肯定是查到了证据。
  岳洪梅的辩驳压根没有半点用。
  汪老又是一鞭子抽在了小儿子身上, “这就是你袒护的女人, 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好事!”
  明知道汪家和林家形同水火, 却还和林家的人勾结, 垮自家人的台。
  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同意了这门婚事呢?
  “你给我离婚,立马离婚!”
  岳洪梅听到这话惊呆了, 离婚?
  当初祝福福闯了那么大的祸, 害的林家得掏出去五百万,林家都没有让林三和祝福福离婚。
  如今她不过是犯了个小错误,竟然要被离婚?
  “汪成斌你不能跟我离婚,我不同意!”
  岳洪梅疯了似的抓住丈夫,她再羡慕阮文和谢蓟生却也知道,汪成斌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男人。
  她要是跟汪成斌离了婚,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她为什么离婚,到那时候医院评职称肯定没她的份。
  她就算是再结婚,也找不到比汪成斌比汪家更好的家庭了。
  她不离婚。
  “你不能跟我离婚,我怀孕了。”岳洪梅抓住丈夫的胳膊,“我还没跟你说,我肚子里是你们汪家的孩子,难道你要他将来跟别的男人姓?”
  汪成斌看着妻子,他脸上写满了无奈。
  “离,你要是不离婚就跟她一起滚,就当我汪世平从来没有你这个儿子!”
  汪家的孩子多着呢,不缺这一个!
  他们家没皇位要继承,就
  算是断子绝孙又怎么样?
  他不能容忍这种心思不正的人继续待在汪家!
  “您别意气用事。”谢蓟生看了眼门口,目光落在了汪老身上,“林家人既然找她来做这件事,目的不外乎是打击阮文和汪家,让老四离婚就趁了林家人的心意。”
  汪老一把年纪,但很多时候也不爱动脑子,他的政治嗅觉没那么敏锐,不然也不至于被林平山压了那么多年。
  听到谢蓟生的话,他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那也得离,看笑话就看笑话,颜面算什么东西,我不能容忍汪家有这么又蠢又毒的女人!”
  “爸。”汪成斌看向父亲,“洪梅她也是鬼迷心窍,您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
  又是一皮带抽了过去,汪老指着门口,“给我滚,我没你这个儿子!”
  汪萍没想到,老四竟然都快被打成了猪头,她更没想到这事背后竟然还有林家人捣鬼。
  之前,她也只是以为是岳洪梅记恨阮文,所以想要捣乱。
  不过老四到底是她弟弟,是母亲生前最疼爱的儿子。
  汪萍上前一步,“谢蓟生,阮文要生了,你赶紧回去。”
  这消息让汪家的几个人都愣了下。
  “汪萍这件事你别管。”汪老才不相信,他以为这是汪萍找的托辞。
  汪萍气得跺脚,“我骗你干什么,你不信问罗嘉鸣,阮姑姑和周建明都先回去了,再过二十分钟还有一趟往省城的列车,你要是不赶紧去火车站,那就得等下……”
  她话还没说完,身边像是一阵风似的刮过,连带着身后的罗嘉鸣也被拽走了,“帮我弄辆车。”
  火车太慢,他得赶紧回去。
  如果知道阮文竟然今天生产,谢蓟生说什么都不会来首都这一趟。
  想要教训岳洪梅什么时候都可以,机会多得是。
  可阮文只有这一次,她怕疼怕的要死,如今要生孩子,怎么能受得住呢?
  然而阮文躺在产床上,她一定很害怕。
  自己明明跟她说好了,会一直陪着她的,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不在她身边呢?
  罗嘉鸣倒是有车,就停在大院外面。
  他怕谢蓟生现在心情不稳定,开车出什么岔子,自己坐在了驾驶座。
  一路鸣笛驶出了首都。
  “老大你也别太担心,女人都要经过生孩子这……”
  冰冷的眼神让罗嘉鸣悻悻闭嘴,他说的是实话啊,女人不都是要走这一遭的吗?
  有必要这么慌里慌张吗?
  而且阮文什么样的人啊,她是绝对不会吃半点亏的。
  压根不用担心好吗?
  只是罗嘉鸣觉得,自己现在就算是说再多,他老大都听不进去。
  瞧他那模样,要是能代替阮文生孩子,怕不是早就冲到那里自己上了。
  至于嘛?
  车子开得很快,到了省城也就用了一个小时出头。
  罗嘉鸣摸了摸轮胎,都烫手了。
  这还嫌弃他开的慢,你要这么着急,怎么不坐火箭啊?
  罗嘉鸣刚把车子停好,视线里已经看不到谢蓟生的身影了。
  他想,如果在五年前有人跟他说,“你们谢队将来会被一个女人左右生死。”
  罗嘉鸣一定大笑一场,然后把那人痛扁一顿,高喝一声,“绝无这种可能!”
  如今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要不怎么说红颜祸水呢?
  不过这话罗嘉鸣可不敢在谢蓟生面前说,他觉得自己说了能被人打死!
  等着罗嘉鸣到了产房那边,才发现原来阮文已经生下了孩子。
  一个小女孩。
  “这么快?”他有些惊讶,当即被瞪了一眼,“生产时间越长,产妇就越遭罪,当然是早早生下来好。”
  阮姑姑和周建明坐火车过来,如今还在路上。
  产房这边除了陶永安,就是研发室的那几个研究员。
  当然自家媳妇怀孕生孩子时什么样,大家都还有印象。
  阮文如今面临人生大考,一个个的都替她着急。
  或许阮文比较幸运,在这场大考中比较轻松的过关,一如她之前参加的考试那样。
  用妇产科主任孙医生的话来说,“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开了三指,再加上平日里一直都有运动,身体比刚怀孕那时候好多了。”
  女人生孩子也是一门科学。
  从古代的接生婆,到现在的妇产科医生,科学技术让她们少遭了一些罪。
  “孩子还好吗?我能去看看吗?”
  他还挺想瞧瞧看的,毕竟是老大唯一的孩子。
  “挺好的,很健康的一个小姑娘,哭得声音可大了。”
  靳一鸣想起了刚才那哇哇的哭声,整个人都很乐呵,“小陶,你干闺女出生了,有没有准备长命锁?”
  “有,我之前就弄了个小金锁。”陶永安嘿嘿的傻笑,有些事情就是得念叨。
  你看他天天念叨着干闺女,这不阮文就生了个小姑娘。
  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陶永安也想要一个。
  不过他家最好要个小子,这样的话将来还能结娃娃亲。
  是个小姑娘也行,俩小姐妹也挺好的。
  罗嘉鸣跟着去看那小姑娘。
  阮文重金聘请来的保姆香梅正在照顾孩子。
  谢元元出生的时候五斤四两,不胖不瘦刚刚好。
  罗嘉鸣仔细打量了一眼,想知道这个小女婴像不像她的爸爸。
  结果他惊呆了,“怎么这么……”不好看!
  刚才一群人都说是个漂亮的小公主,罗嘉鸣抱有极大的期待。
  而现在他的期待似乎全都落空了。
  这哪里漂亮了?
  就丑丑的跟个小老头似的。
  “很好看啊,元元的五官生的很好啊,你看这鼻子嘴巴,眉形也很漂亮的。”香梅小心地给小女婴换好了襁褓,“小孩子出生时都这样,泡在羊水里的人当然皱巴巴的,要是你泡在水里九个多月还不得臭的生了虫子?对吧元元。”
  刚出生的小女婴是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的。
  罗嘉鸣被这么怼了一统,他有些悻悻的摸着鼻子离开了。
  怎么阮文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跟吃了炮仗似的,都这么牙尖嘴利,一点都不可爱。
  “阮文在哪里?”
  “她现在身体有点虚弱,在隔壁的病房里休息。”
  香梅给他指了下路,她在这边继续照顾谢元元小朋友。
  五斤受过阮文的大恩,她也有弟弟妹妹等着结婚工作处处需要钱,阮文给的工钱高,所以那些人愿意说什么闲话就说去吧。
  她凭自己的本事挣钱,不心虚。
  罗嘉鸣本来想去瞧一眼,结果透过那玻璃窗看到谢蓟生半蹲在床边,紧紧抓住阮文的手。
  病床上的阮文闭着眼睛似乎太过于疲倦所以在沉睡着。
  有那么一瞬间,罗嘉鸣觉得自己站在这里都是多余的。
  他默默地走了开。
  ……
  阮文太累了。
  她隐约还记得一向温和的孙主任冲她大叫,“用点力气,再用点力!”
  可是她没有力气了啊。
  迷迷糊糊的,阮文觉得自己嘴里被塞了什么。
  嚼着有点甜。
  是馒头。
  阮文平日里都喜欢吃饼的,总觉得馒头没味道。
  现在的她忍不住舔了下嘴,还想要再吃两口。
  孙主任的声音越发的模糊,“生了孩子给你吃的。”
  可是她在骗人。
  她一直都没等到这一口吃的。
  孩子还没出生吗?
  阮文觉得委屈,她不想生了。
  她看到了谢蓟生,埋怨这个男人,“都怪你,手术都没做好。”
  他们当快活的小夫妻多好啊,可为什么这个男人做手术都出了篓子?
  “快别哭,可千万别哭,生了孩子可不能哭啊。”阮姑姑连忙过去帮着把眼泪擦掉,“乖囡囡,别哭别哭,姑姑在这里呢。”
  阮秀芝来的慢了些,从陶永安那里知道母女平安的消息后,她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就一直守在侄女的床边。
  眼瞅着这天都要黑了,她正想着要不要喊醒阮文。
  她的乖囡囡竟然哭了。
  就像是小时候刚来到她家里不适应,晚上总是睡着后哭着喊着要爸爸妈妈那样。
  阮秀芝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这孩子的哭声给撕碎了。
  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苦难丢给这么一个小孩子呢?
  阮文觉得像是下了雨,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是阮姑姑在哭。
  大概是因为之前喊得太过了,她声音有些沙哑,“姑我要不行了吗?”
  她看到了外面天色暗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点了。
  “真可惜,我还没活够呢。”
  “妈,文文终于一孕傻三年了吗?”
  正在那边冲泡奶粉的周建明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端着温度刚好的奶粉过来,被自家母亲狠狠瞪了一眼,“胡说什么,皮痒了是吧?”
  周建明才没皮痒,他是觉得自家小表妹傻了,真傻了。
  “傻文文,你好端端的咋就不行了?要不要看看元元?你亲爱的姑姑说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长大后肯定是个小美女呢。”
  阮文恍惚的心神被周建明拽了回来,她刚才伸手摸了下。
  肚子那里还鼓着啊,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没能把孩子生出来。
  原来元元已经出生了啊。
  “谢蓟生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回来了,这不是回家熬粥去了吗?守了你一下午呢。”周建明先喂阮文喝两口热牛奶,“你先喝两口,过会儿他就回来了。”
  他这个妹夫也是个有意思的。
  接到消息比他晚,人来的比他早。
  周建明来到病房时,恍惚以为谢蓟生哭了。
  可是再仔细看,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看花了眼吧。
  有他和母亲守着,谢蓟生这才得空去看了眼自家闺女。
  要不是知道他其实是担心阮文,周建明几乎觉得这人不喜欢这个女儿。
  事实上,他瞧着谢蓟生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元元。
  那一向都写满了冷静自持的眼睛里透露出几许慌张,周建明知道谢蓟生再怎么难以捉摸,如今也只是一位不怎么熟练的新手爸爸而已。
  经不起念叨的谢蓟生没几分钟就到了。
  他看着已经醒来的阮文,脸上露出微微的歉意,“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
  孙医生交代了一些饮食禁忌,谢蓟生不放心别人来弄,自己亲自盯着。
  “我没力气。”
  “那我喂你。”
  瞧着这两人对答如流,周建明撇了撇嘴,“咱们看元元去。”
  病房里很快就只剩下两个人。
  阮文闻到了喷香的小米粥,保温饭盒上面是一层米油。
  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当即就有温热的小米粥送到嘴边。
  一个喂,一个吃,病房里除了呼吸声,再无其他。
  阮文的奶水不怎么样,下午她还昏睡的时候,元元来吃了口奶,把这口初乳吃了后,便是被香梅抱去喂奶粉了。
  那是早前阮文特意从国外带来的奶粉。
  那倒是个不挑食的小姑娘,这一点也算是随了她妈妈。
  “还要再吃点吗?”
  阮文摇头,“我饱了。”
  她看着谢蓟生,“是不是吓着你了?”
  阮文也没想到说生就生,这压根就不讲基本法,她也没办法啊。
  “有点。”他不该离开阮文的,哪怕是阮文再三要求。
  汪叔叔对他有恩,但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谢蓟生也知道。
  本应该等到阮文生了孩子后再去算这笔账,到底是他没有沉住气。
  老天给了他惩罚,孩子出生的时候自己不再阮文身边。
  还好她没事。
  “我也怕。”阮文低声的诉说着自己的惶恐,“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不会的。”语言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谢蓟生能做的,是将这人抱在怀里,一遍遍的重复,“不会的。”
  ……
  尽管阮文一直嘴馋,但怀孕期间该注意的她一样没落下。
  这也是阮文能够顺利生产的重要原因。
  与阮文而言,没什么比保持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了。
  生产后第三天,她从医院回到了家里,开始坐月子。
  阮姑姑起初是不放心的,任凭阮文说的天花乱坠,她当时瞧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睡着觉都在哭,整个心都快碎了。
  但她到底离开了。
  谢蓟生把人照顾的很周到,即便是自己也做不到他这般细致。
  留下来只会让这个家里更拥挤罢了。
  细细交代了一番,阮姑姑和周建明坐着罗嘉鸣的车回了首都。
  她人刚走,阮文立马指使谢蓟生给自己弄热水,她要洗头!
  “坐月子不洗头简直要人命,我都快成油田了。”
  她可是怕了阮姑姑,不敢当着面忤逆,但人一走这家里就是她的天下。
  谁说都不管用,包括谢蓟生!
  小谢同志拿她没办法,瞧着阮文身上也不是很方便,他帮忙给阮文洗头。
  次卧里香梅正在逗弄睁开了眼的谢元元小朋友,“你妈妈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阮文不止要洗头,还要洗澡。
  她觉得自己浑身臭烘烘的,前所未有的嫌弃自己。
  一向都臭美的人,哪能忍受得了自己这样?
  谢蓟生拿她没办法,“医生说了,你最好过两天再洗澡。”
  虽然生产时没遇到什么麻烦,但也要注意些,现在受不得凉,不然容易留下后遗症。
  “没事。”阮文家里自制了淋浴,挂在墙上的桶里灌上热水,就能美滋滋的洗澡了。
  只是这种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尤其是在她那还鼓囊囊的肚子时。
  “你出去吧,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