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我要结婚了
  汪老气得把毛笔摔到地上, “我就算是生气,那也是被你气死的!”
  “哪至于。”谢蓟生也没再多说什么, “过些天再走吧, 不然汪家的脸面可真就被阮文给打没了。”
  他是不在乎这个的,可嘴上说着不在乎的老爷子,在乎的很呢。
  谢蓟生去客厅里, 抱着谢元元上楼。
  阮文正在那里打电话, 不知道跟谁在说什么,倒是笑吟吟的模样。
  瞧见他回来, 把手伸了过来。
  谢元元很是明白妈妈的心思, 往上面呼了一口气, “呼呼, 不疼疼。”
  阮文被女儿逗乐了, “真乖。”
  这一句真乖, 让电话那边省委办公厅的刘秘书傻了眼,我好歹比你大个十来岁,说这话不太合适吧?
  阮文压根没意识到, 享受着女儿的呼呼和谢蓟生的按摩, 她心里头舒坦多了, 继续跟刘秘书说事, “那到底是上海, 比我们这有着地缘优势。虽说是自家的事情, 不过我想有机会还是能见见王书记, 看他有什么指示。”
  刘秘书觉得阮文考虑到底是周全的,“那我回头问下那边,尽快给你安排个时间。”
  “麻烦了。”阮文挂断电话, “是不是把汪叔叔给气得够呛?”
  “那也是他自找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年还教我兵法呢,自己都搞不清。”谢蓟生看着她心情还算可以,“别往心里去,过段时间汪萍结婚,你得费心准备个礼物才是。”
  “知道。”
  汪萍和罗嘉鸣两处呢。
  虽说她早就送了汪萍一份礼物,但到底不一样。
  “不过汪萍没跟我说结婚的事情呀?”
  前些天在上海的时候,她还接到了汪萍的电话,气鼓鼓的,估摸着是罗嘉鸣把她气着了。
  “快了。”谢蓟生看着她那还有些泛红的手,“还疼吗?”
  “还行吧,反正有人比我疼。”
  小张刚才回来就跟她说了,江雪梅得知要自己支付房费时,整个人都傻了。
  她身上压根没带那么多钱好吗?
  后来不得不打电话给汪成文,让人连忙汇款才算完事。
  阮文这件事做的绝,不过江雪梅也够有意思的,这些天在酒店大吃大喝,进口零食没少拿。
  有半点干部的模样没?
  这门亲戚算是彻底的断了。
  不过阮文也没在意,毕竟她压根也没认这是自家亲戚。
  有的亲人朋友是守望相助,有的嘛……
  有好处可不能缺了他这一块蛋糕,当你有麻烦,那割席动作可快了,恨不得从来不认识。
  江雪梅不就是这种人吗?
  阮文原本在睡觉,现在没了精神,也没什么胃口,索性带着谢元元去看书。
  小卧室里是低低的读书声,偶尔会有婴孩那满是稚气的声音,多少有些含糊不清,但谢蓟生觉得,比任何一曲音乐都要好听。
  ……
  刘五斤没想到阮文会找人喊他们两口子过去。
  他倒是还好,只不过香梅有些忐忑。
  “你别这样。”刘五斤安慰媳妇,“阮文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这么畏畏缩缩的反倒是让她不开心。”
  这一句说的香梅越发的慌张起来。
  刘五斤没办法,“跟着我,深呼吸,对,吸气,呼气。好些了没?”
  香梅点了点头,“走吧,别让阮文等着,这样不好。”
  两口子过去的时候,阮文正在教谢元元背诗词。
  虽说不打算培养个小天才什么的,不过诗词那么美,让孩子打小背一下也挺好的。
  起码日后去参观这秀丽河山时,能够随口说一句“日照香炉生紫烟”,而并非“卧槽,好看”。
  瞧着刘五斤两口子过来,阮文暂停了教学。
  “你身体还好吗?”
  香梅被问的有些羞涩,“还好。”她知道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阮文没有笑话她,她已经很感激了。
  但依旧不好意思。
  “还是要好好休息下的,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将来老了遭罪的是自己,别人替不了你半分。”
  刘五斤连忙插嘴,“我最近小心着呢,没让她碰凉水。”
  “那挺好的。”阮文也没再废话,“我前些天出去一趟,李阿姨说你们来找我,想通了?”
  刘五斤是早就想通了,奈何他媳妇想不通啊。
  好在这次吃了苦头终于醒悟了。
  “阮文,之前是我跟香梅犯糊涂,你别跟我俩计较。”刘五斤把责任担在了身上,“人要脸树要皮,虽然我们就是俩小人物没啥本事,可也是要面子的。”
  他知道阮文一向做事周全,既然把他们喊过来,想必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
  刘五斤没再绕弯子,“你之前不是想要香梅去首都帮忙吗,不知道现在她还能不能去?”
  “去倒是能去,那边一直缺人。”阮文看着香梅,“香梅,你想去吗?”
  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香梅抬头看向阮文,看着阮文身边那个她照看了好几个月的孩子。
  她想,要是她和五斤的那个孩子生下来,是不是也会像谢元元这么可爱?
  可惜人生从来没有什么如果可能要是。
  只有她的悔不当初。
  就在香梅想要开口应下时,她又听到阮文的声音,“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吗?”
  阮文是丑话先说在前头,“那些给钱的才是大爷,虽然你是帮忙照顾孩子和孕妇,但孕妇不见得人人都好脾气,有些怕是还要给你气受,说不定比你家的弟弟妹妹还有过之无不及。”
  香梅听到这话苦笑了一声,“怎么可能?”
  她大弟不工作,之前大弟那个对象也不工作,还嫌弃她没了工作不给他零花钱。
  她大妹未婚先孕丢死了人,却还幻想着生下孩子,说什么“反正你的孩子没了,不如回头养着我的孩子,咱们亲姐妹用分得那么清吗”。
  之前香梅也觉得,不用。
  干嘛分的那么清楚呢?
  可现在她懂得了,自己又当爹又当妈的照顾的孩子,都是蛀虫是蚂蟥,只是想要把她啃空,把她的血与髓都吸个一干二净。
  她再这么下去,就等着给他们当牛做马到死吧。
  这是香梅所不愿看到。
  她也有自己的家庭,为什么不好好过日子?
  五斤对她不错,她想要给五斤生个孩子啊,这有什么错吗?
  可他们把自己的孩子害没了,都没一丝愧疚。
  香梅的心凉了,也坚决了,犹如钢铁一般硬邦邦的。
  “不会。起码我能挣钱,和五斤过我们的日子。“
  阮文直直地看着,看到那双眼眸坚定不拔。
  “好,我联系乐雪,让她安排下,你们尽快过去吧。”
  香梅松了口气,嘴唇翕动,“谢谢。”
  相较于她的羞赧,刘五斤还有些担心,“阮文,我跟香梅走了之后,怕是她的弟弟妹妹会过来找你……”
  “嗯,我知道,你们放心去,剩下的我来处理就行了。”她还不至于怕这么几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年轻人。
  来一个打一个,来俩打一双,绝对的公平。
  ……
  香梅和刘五斤很快就离开了,阮文看着一旁小眼珠滴滴转的女儿,“将来你是想要做个科学家还是要当一个女企业家?”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她希望谢元元当科学家。
  毕竟做科学家的话不用处理这么多人情往来的纠纷,只需要专注于自己的实验就好。
  谢元元往阮文怀里钻,在那里咯咯地笑了起来,逃避了她老母亲的问题。
  “好啦,科学家也需要会背唐诗宋词,来我们继续学。”
  阮文拿过了一本唐诗集,“我们今天先把这首《望庐山瀑布》学会。”
  ……
  元宵节前,汪老回了首都。
  这让汪萍有些奇怪。
  “您怎么回来了,被阮文赶回来了?”
  汪老瞪了女儿一眼,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教人气得要死。
  “你这不是马上要结婚吗,我回来主持大局不行?”
  汪萍轻笑了声,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要结婚了呀,跟谁啊?
  “怎么,阮文没给我大嫂脸?”
  她这一语中的,让汪老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胡说什么。”
  “那看样子我猜中了。”汪萍还真不例外,毕竟她年后就星夜去了省城一趟,可惜那一趟去了也白去,并没有把江雪梅给赶走。
  反倒是被江雪梅夹枪带棒说了一顿,说她还没结婚就跟罗嘉鸣同进同出的不好,这样很影响前程。
  影响个屁。
  单位里可从来没人这么说她,何况她也不在乎这些。
  因为后来单位有急事,汪萍第二天下午就回了去。
  她知道江雪梅打算在省城当黏皮糖,也想过江雪梅日后肯定会灰溜溜的离开。
  只不过自家老爷子回家,这是汪萍失算了的。
  汪萍猜了好几个缘由都没猜中,这让她略有些沮丧,“要不咱不卖关子了?”
  汪老是恨不得把这件事彻底闷死,哪会跟亲闺女说这事?
  “行了,你回头跟小罗结婚后住家里就行了,对了记得找个保姆,会做饭的。回头我把我的工资存折给你。”
  战场上九死一生过的人,对传宗接代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执念。
  把存折交给女儿还是儿子,完全看他心情。
  比如说,这会儿汪老心情就挺好的。
  好到让汪萍觉得有些奇怪。
  “您这是怎么了?被气疯了?”
  “胡说什么。”汪老瞪了女儿一眼,“你不要那就算了。”
  “别呀,我缺钱呢。”汪萍才不跟她老子客气呢。
  不想说就不说,她不问就是了。
  至于和罗嘉鸣结婚,那是自己的事,谁来催都没用,包括她老子。
  ……
  过了十五,阮文又去了趟上海,这算是捎带着过去,主要还是去南京一趟,和那边谈点事情。
  到上海是先把第一笔资金给石磊送过去,顺带着再去杭州找一下薛梅,说上海这边厂房建设的事情。
  专业的施工队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车间在建设设计上有特殊的要求。
  整个大的项目,阮文给了两千三百万的预算。
  如今第一批资金是三百万。
  石磊拿到后觉得有些烫手,“不怕我携款逃跑?”
  阮文觉得这玩笑格外的没劲,“好啊,那我正好看看是你这个老国安厉害,还是我家小谢同志这个前侦察兵技高一筹。”
  “那还是算了。”石磊也没侦破过什么大案子,能力上不足他十分清楚。
  “你先把土地弄下来,回头我让永晴在这边帮忙,给你弄出个账本来你按照这个模本来记录开支什么的,这样也省事。”
  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是涉及到两千多万的大项目。
  阮文可不想让自己糊里糊涂过去。
  “薛梅那边你联系了吧?”
  “她前两天让人过来考察了,说是这建筑图纸怕是得等到月底才能出来。”
  “现在不就月底了吗?”
  石磊纠正,“是正月底。”
  “那可不行。”阮文觉得这太过于拖沓了些,“抓紧时间搞这个,不能这么磨磨唧唧的。建厂就是要看地理和气候条件嘛,实在不行去那些部门问一问,再不行你就去其他厂子里问问看,找俩建筑师给研究下,尽快确定下来。”
  石磊觉得阮文这次有点着急,“是不是太赶了?”
  阮文倒也没瞒着他,“我这边拿不出两千万的现金,后续的资金都是要贷款,工厂晚建成、晚投工一天,我这边就要多还一天的贷款。要是有可能,我自然希望咱们这工厂能立刻投入使用。”
  这就强人所难了。
  石磊没想到阮文竟然现金流短缺,他也没再多废话,“行,那我就催一下。你说的那个陶永晴,她什么时候过来?”
  “哦,今天去跟一个老外签合同去了,弄完就过来找你。”阮文也没留下给两人做介绍,交代清楚之后她直接去了火车站。
  毕竟她跟南京那边约了时间,赶趟呢。
  ……
  阮文的第一季度很忙。
  实际上出了正月十五就到了三月份,她不是在坐火车就是去火车站的路上。
  大部分时间都在行程中,浪费了不少有效时间。
  可哪又能怎么办呢。
  国内机场就那几个,而且转机也麻烦的很,有时候还不如坐火车呢。
  好在等到三月份结束,这奔波的日子暂时告一段落。
  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李阿姨继续当自己的耳报神。
  “前两天不是你生日吗?小谢说你虽然不在家,不过还是买了个生日蛋糕,结果不知道怎么就被那个小姑娘给看到了,非要吃蛋糕。”
  阮文是三月底的生日,她自己都忘了,当时在火车上,过得天翻地覆压根都没记起来这事。
  “小孩子嘛,不免嘴馋。”
  李阿姨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能不跟着不懂事啊,那个小任就在那里哭,你说她委屈什么呀?真想吃自己攒钱给闺女买就行了,这不是让小谢难做人吗?”
  任凤杰留在了省城,谢蓟生给她安排了个工作,在省大的图书馆里做管理员,工资不算太高,但养活她跟女儿敏敏倒是没什么问题。
  因为在省大的图书馆工作,任敏也顺带着去了之前建好的附属小学上学。
  不过任凤杰没有住到厂里的大院,带着女儿住到了学校的教职工公寓。
  那公寓是一片老房子,任凤杰和敏敏住的那个也不大。那就是分给谢蓟生住的单身公寓。
  谢蓟生用不着,就一直空着。
  图书馆的工作也没多少工资,再拿出钱来租房子母女俩势必过得捉襟见肘。
  借房子这事阮文知道,她也没在意。
  倒犯不着什么都计较。
  “他们不是住在学校吗,怎么知道谢蓟生买了蛋糕?”
  李阿姨觉得阮文真是忙坏了,都忘了之前小谢跟她说过,把元元送到托儿所的事情。
  这话一提,阮文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忘了,她在托儿所还听话吗?”
  “老师都夸呢。”李阿姨笑了笑,“小谢说先过去和大家熟悉熟悉,等回头真的去上学了,也就习惯了。”
  阮文有些不太好意思,“这样啊。”她又把话题扯到了蛋糕的事情上,“那后来呢。”
  “后来小谢就带着元元回来了呀,元元可爱吃蛋糕了,小谢说跟你一样喜欢吃甜食,不过你放心,有控制着,没敢让她吃太多。”
  毕竟小孩子还在长牙的时候,哪能整天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呢?
  李阿姨继续吐槽,“她这一哭,倒是惹来了几个菩萨心肠的,说小孩子贪嘴嘛,大人干嘛这么计较,带着敏敏回来一起吃就行呗。其实就是眼馋,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工厂里的人指望着阮文吃饭不会说这种闲话,阮文与413所有天大的恩情,研究所那边自然也不会闲话。
  会说闲话的嘛。
  排除了两个选项,第三个选项就是答案,不是吗?
  省大的教职工家属吧。
  她这边工厂起来后,倒是遇到不少想要送人过来的情况,阮文一个没应,得罪了一些人。
  “嗯,我知道,不过我过些天还要忙,怕是得麻烦您多照看下家里,元元跟您亲近,您多问问她,别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阮文一向不在意别人说闲话,既然敢做她就不心虚。
  只不过这事不能牵扯到孩子身上。
  这是阮文的底线。
  她不怎么在家,只好拜托李阿姨多费心点。
  “那是那是,你放心好了,我拿元元当自家孩子看。”
  没人会亏待自己孩子,除非这人缺心眼!
  ……
  阮文原本计划是四月份去一趟东北,跟梁晓商量点事情。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刚进入四月份,汪萍打了个电话过来。
  告诉了她两件事,“前两天法院开庭,结果下来了,一审判决是终身□□。不过听说祝福福和林二都不太服气,提起了上诉。”
  这个结果,阮文还真不意外。
  “她们提起上诉,是打算做污点证人吗?”
  “谁知道呢,不过我打听了下,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汪萍稍稍迟疑了下,“阮文,你最近有时间吗?”
  “怎么了?”
  “有空来一趟吧,我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