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仪日月山会常娥
  娥皇远远看着, 娥眉紧锁,眼睛蓄满了心疼。
  她想走到他身侧去安慰他, 然而脚下却沉甸甸的, 强大引力让她迈不出步子。
  只这般远远地望着他。
  帝俊是她的初恋。
  娥皇从青涩到成熟,从最初被众神藐视到如今神前神后,天上地下、山海洪荒, 外事五权, 内事五枚。
  云海缭绕,紫荆蝶银花树下, 时光蔓蔓生长。
  常仪并未处天族, 云海缭绕, 廊腰缦回,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紫宸宫。
  紫宸宫星星点点的灯, 冷清灰暗。
  常仪踏过朱红色的门槛, 灰黝黝之中,隐约能看出门槛的底色。
  太一同通天,对于宴会之上发生的具体事儿不晓得。
  常仪、羲和二姊妹同帝俊解除婚契这事, 他们都晓得。
  通天教主心中不免慨叹, 这常仪女神, 看起来清清冷冷, 行事作风, 却是狠辣果决, 不留情面。
  走进院子中, 太一喝了一杯酒。
  冷冷地看着他。
  常仪心中曾想过,要诱导太一,让太一同帝俊反目成仇。
  可将心比心, 太阳星的二兄弟同太阴星的姐妹花儿。
  她将同羲和的感情代入到太一身上, 纵然有一万条计谋,最后仍不了了之,她舍不得。
  太一也在等,他在等常仪,若她给了他一丁点儿的信号,他甘心为红颜不顾兄弟之情。
  然而,他终究没等来。他愿意为爱放弃一切,她舍不得利用他。
  眼下,太一对于常仪是有怨恨的。
  常仪太落帝俊的颜面了,也太落太阴星的颜面了。
  “太一,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也不奢望你眼下就消解了。往后,你若怪我,便自寻山头,我们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太一听了她的话,胸口酸胀,嘴唇蠕动,他有很多话想说,全塞在了嗓子眼,形成了一团烈火,无法说出口。
  常仪面色清冷,瞧不出她内心深处所思所想。
  她尽量让自己客观,声音清冷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私人情绪。
  “实话实说,我这番快速同帝俊解除关系。是因为窥伺到一些东西。”常仪擅卜,太一一直知道。
  太阴星常仪女神,是洪荒众多女君之中,最擅长卜卦的。
  “天族迟早要亡。”
  常仪眼神冰冷,“太一,我是不希望你插手祖巫同天族之间的争端。不过你若当真想去插手,我也不拦你。”
  “我在西荒,娲皇宫同不周山附近,寻了一个山头,唤日月山,日后便定居于那了。十二月年岁虽小,却也到了历练的年纪,她们自幼聪慧,在我腹中便晓得你是她们生父。若你寻我,日后你便是日月山的男主人。”
  常仪将一切事,明明白白事无巨细地抛在了他面前。
  “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你也莫要让我变换我的决定,自此别过。”
  说罢了,常仪的身影就消失在九天之外了。
  常仪女神将一应后果说来,是否私心,希望东皇太一看在十二月女的份上,莫要同帝俊一道做傻事儿,洪荒上下,无生灵知晓。
  日月山,不同紫宸宫那般灰暗。
  山中正值清晨,日月交替,灰蒙蒙中透着亮堂。
  常娥走到她跟前。
  “你怎么在这儿,太阴星事儿太少了?”
  常仪瞧见了常娥,心中不悦,眉毛皱起,怒道。
  常娥福身,告罪,“主子,宫中一切事务打理妥当,玉兔在掌管宫中繁务。”
  听到她这么说,常仪的怒气渐渐缓了。
  作为私下的姊妹情感,她很欣慰常娥能过来作陪,但她的私人化的情绪在太阴星运转面前,微不足道。
  “依月而生的生灵太多。阿姊掌日,从太阴星中下来。太阳星与日之间关系错综复杂,阿姊性子火热,脑子也是是个火热的恋爱脑。我入天族,便是将太阴月族交给你,往后,天地流转,天庭更迭,你得担得起月族重任。”
  常仪苦口婆心耳提面命之下,常娥既有压力又深觉责任重大!
  她非常郑重而激动地点头,“常娥不会辜负常仪女君的期望,一生拼尽了全力也会护住月族。”
  “说道这,往后,你可能要换个名字,不能再随我姓常了。”
  常娥听得常仪这话,以为她做了什么事儿,惹恼了常仪,很是紧张,登时就下跪。
  被常仪托住了肘。
  “跟我到宫中说,莫要在这处说。”
  借助地势,隆起土台,形似高耸眉骨美人剑眉,踏过眉峰,便是常仪修炼之地——玄宫。
  宫殿极简极白。
  行至门口,“你还没好好看过我这宫吧!”
  常仪说罢了,“我带着你先游赏一番,日后过来串门,莫要不认识路了。”
  常仪揶揄着。
  常娥迫切想知道,常仪为何让她改名,这事儿,若不说清楚,永远是个心结在她心上。
  不过,如常仪所说,她对于这处,也确实很好奇。
  这话儿,不能细品,不细品啥事儿没有,一细品,常娥就觉得常仪这话里话外透着生疏。
  往日她跟随在常仪身旁,哪里说过串门这话儿,都是一个屋檐下的。
  常仪看出她的多愁善感了。
  捏了捏她的手臂,常娥呼疼。“月宫女子,当真个顶个多愁善感,情绪敏锐,往后你是月宫主子。”
  常娥张口想反驳,常仪笑了。“一处星球罢了,太阴星生育我同阿姊,这个变不得的,只是星球发展,主子更变,很正常的事儿!你可别再跟我矫情了。闲云野鹤的生活,我早心往之。”
  常娥听后,撅着嘴,扯了扯嘴角,不再说了。
  “好好跟着我走,看这这那那的风景。”常仪几次解释,也打消了常娥心头的星星点点顾忌。
  耐心跟在她后头。
  入了拱门,步入庭院,庭院花草简单,也没什么太名贵的珍草。
  庭院一旁,是一座塔殿,塔殿之上,灵气涌动,牌匾周边是月宫花纹,上书“玄塔殿”。
  路过庭院,便是一经书阁,汗牛充栋,推门而入,扑面的书墨香气。
  再往后,是修堂,供修炼而用,修堂有五十室,各式功能各异。
  修堂之后便是宫舍。
  逛完了,她将她领到旁侧一宫殿,是她的小居所。
  这处僻静,有棵月桂。
  引入室内,待得坐稳。
  “天地流转,新天庭定然会成立,新任的天帝是谁,尚未可知,往后,天庭又会如何流转,我们都不晓得。只是若是换个姓,便能护住一方赖月生灵。值当的,那时你莫要考虑我会不会恼怒。我同阿姊,以及三清,女娲等圣人,属于我们的时代很快就要过去了。江山代有才人出,你们这群小孩儿,也该登上历史舞台了。我还卜算到,你的仙路同情劫交缠一起。”
  常娥听到常仪这么说,眉头一皱,“情劫?”
  常仪点了点头,好笑地看着她。
  常娥有些不爽,“我只管好好修炼,劳什么子情劫给我升修为?”
  常仪听出了她的怨念和牢骚,摸了摸她的鬓发,“天道给的,你只管受着,还能怎么样?我们月宫的女子,有怕的么?”
  被她这么一说,常娥豁然开朗。
  许久,常娥才想起来,她本意是过来安慰常仪女君。
  打量了一番,常仪女君的神情,不似刚下来日月山时候,那般烦躁。
  她又恐,自己再说,非安慰,而是挑了她烦心。
  这话儿就留了下来。
  “女君,常娥欢喜这日月山,可以叨扰几天?”
  常仪晓得她这是怕自己想岔了,不过有个人陪着,分散注意力,也是件乐事。
  “好呀,这几日,你便帮我带带新来的这群宫人,我眼下,主要教卜算之道,你倒是可以教他们点月宫仙法!”
  “哼,女君偏心,都不教常娥卜算。”
  常仪觑了她一眼,“你这个脑子,卜算是学不会了的,扬长避短吧。”
  这方打趣着,女君清脆如同银铃的声音,响彻苍穹。
  日月山,似日月。
  天台山,日浴之。
  帝俊央了通天带他来见羲和。
  羲和同他和离,这事儿,他到现在也是没办法接受的。
  这事儿,比他头顶绿油油,被他亲弟弟背叛,成为整个洪荒的笑话儿都重要。
  通天拗不过,只得带他过来。
  羲和自然是避而不见的。
  “他还在外面。”素羿女君忙于政事,一侧添灯的侍女,点了点头。
  “刚小厮来报,确实还在城门之下。”
  “明日让十殿下过去吧!”
  素羿本想自己去见帝俊,终究作罢。
  “是。”
  夜深寂静,天台山白日炙灼,夜晚露重。
  通天在白日陪着帝俊等了一炷香,就寻了由头,离去了。
  这事,他没同丹栀说,丹栀是从素羿口中得知的。
  上次天宴,丹栀就去了蓬莱岛。
  巧在蓬莱岛岸上,遇见了淳安同迷榖、琉璃同清斯。
  “你们四个怎么不进去?”
  丹栀瞧了他们个个灰头土脸的,疑惑地问道。
  迷榖,气得要死,咬牙切齿道,“这群小子,都不认识我们。”
  丹栀噗嗤一笑,“不认识你们,你们大不了,随处玩玩,偏生跟这个生气?”
  丹栀觉得她们好笑又好气。
  迷榖见丹栀不解风情,心中气恼,烦闷地说道,“女君,我们都是小人物,哪里有您这份心性。”
  丹栀听了朝后一仰,打量一番迷榖,也没瞅出来他这话儿,是褒是贬。
  丹栀将手中折扇朝着迷榖头上一敲,眉眼上挑,“本君且当你说的是好话。”
  “你们怎么想着过来蓬莱岛了呢?”
  琉璃和淳安对视一眼,躲躲闪闪的模样,丹栀猜出了大半。
  这两个丫头后世经历的世界,估摸是有《封神演义》、《封神榜》这类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