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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宝,叫后娘,不然不给你吃鸡蛋。”看不惯杨天河那得瑟的模样,司月面色凶恶,十足后娘模样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桌上两大碗香喷喷的鸡蛋羹,语气十分强硬地说道。
  被食物香气勾醒的杨兴宝,一双大眼睛在看到鸡蛋羹时光芒四色,扫去满脸的睡意,不过,在听到司月的话之后,疑惑地看着司月,心里想着,难道娘亲的病并没有被神医治好,不然,为什么老是认为她是小宝的后娘呢?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到小宝,不给小宝吃为什么要准备两碗?爹可没有那手艺,一闻就知道是娘亲专门给小宝做的。
  想到这些,心里很是幸福的杨兴宝努力忍住不让自己流口水,不过,他一定要将娘亲的想法纠正过来,不然她以后真当小宝不是亲儿子了,他就亏大了,越想越害怕的杨兴宝坐起身来,小身板挺得笔直,一脸的严肃,“娘亲,不给吃我就不吃,你一定要记清楚,我真是你亲生儿子,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
  后面的一句话他是从周氏骂他爹和几位叔伯的嘴里听来的,虽然他对于这话觉得很是神奇,却不妨碍如今被他一本正经地用来纠正司月的错误。
  司月被杨兴宝这小活宝弄得无语,放下手,沉着脸走到床边,伸手拿起床头折叠好的嫩绿色棉布,抖开,给他裹上,遮住那青紫的伤痕印记,“小屁孩,你懂什么,是不是我亲生的儿子我还不知道啊。”抱起来,在他的小屁股蛋上拍了一下,“我告诉你,我就是你后娘。”说完,就转身走了过去,在长凳上坐下。
  “是亲娘。”杨兴宝死不改嘴,纠正得比司月这个说真话的还要真。
  于是,坚持己见的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鼓得比一个大。
  “好了,你们不是饿了吗?趁热快些吃吧。”站在一边的杨天河笑呵呵地上前,将两碗鸡蛋羹推到两人面前,“司月,你吃,小宝我来抱着。”
  这样好的气氛,杨天河也不想去问为何小宝不穿衣服,想到早晨的事情,他的心里是有底的。
  一听杨天河这么说,两人的肚子也确实饿得很,暂时休战,“你儿子你不抱着谁抱着,”说着将杨兴宝递了过去,“今天你喂他吃饭吧,把布弄脏了还怎么做衣服。”
  “娘亲,你是要给我做新衣服吗?”杨兴宝是见缝插针,一口香喷喷的鸡蛋羹下去,他整个眼眶都红了,呜呜,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哼,”司月原本要打击对方的话因扫到那小脸幸福的模样,变成了冷哼,拿起勺子,慢悠悠地吃起鸡蛋羹来。
  而此时他们的房门口不知何时站着的两个三岁小屁孩,嘴角淌着口水两眼直愣愣地盯着他们的碗,司月是假装没看到,杨兴宝一心在食物上,就只有杨天河看着有些不忍心。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胃里不空后,司月的心情好了不少,眼神鄙夷地看着杨天河抱着杨兴宝,时不时尴尬地看一眼房门口的两孩子,大有将碗里的食物分出去一些的样子,“这两娃才三岁吧,杨天河,你先仔细看看你怀里已经五岁的小宝。”
  五岁儿子司月格外用心地加重。
  杨天河心头一震,之前没觉得,如今一对比,自家儿子这个头重量恐怕还比不上门口的两孩子,他哪里还不明白司月的意思,虽然依旧觉得让两孩子这么看着不好,不过眼里的尴尬之色却消失无踪,专心地喂着怀抱里的儿子来。
  等到两大碗鸡蛋羹都下了母子两的肚子,司月再一次将杨兴宝有些松散的棉布裹紧,皱着眉头给他穿上之前带有异味的破鞋,“在屋里走走,遛遛食。”
  “恩,”杨兴宝满足地点头,听话地在不大的房间里开始认真地遛食。
  给杨天河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人端着一个碗离开房间,而守在门口的两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两人离开,终于忍不住,屁股往地上一坐,两腿一边蹬地一边张嘴大哭起来。
  杨天河听了,脚步停顿了一下,就跟上了司月的步伐。
  看着杨天河准备洗碗,司月直接开口说道:“刚才杨大夫已经看过小宝的伤,你一会去拿药的时候,别忘了那些祛伤疤的药。”
  “好。”杨天河的话刚说完,抬头,看见的也只是司月的背影。
  这边,杨双吉和四个儿子谈心之后,郁闷的心情消失殆尽,整个人都轻松不少,走到院子里,看着阴沉着脸拿着扫帚重复扫着一块地方的周氏,“你跟我进来。”
  周氏神情一僵,眼里闪过一丝害怕,拍了拍裤腿并不存在的灰尘,快步走了进去,堂屋内,杨双吉看着周氏带着小心走进来的模样,心不由得一软,想要斥责的话,到嘴里就变了味。
  “你呀,以后做事情多多的想想,别听几个儿媳妇一撺掇,你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下次记得不要再擅自做主了。”杨双吉眼里带着无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老五的前程差点就毁在你的手里?你一直是个聪明人,难不成真想自己生下的儿子因为一个女人跟你离了心?”
  “他敢!”周氏下意识嘴硬道,却又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两手握紧,皱着眉头开始思考起来。
  “那二十两银子你私自瞒下了,我就不追究了。”杨双吉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明白家里的难处,“只是,以后司月和小宝的事情你都不要再管了。”
  周氏想要反驳,可看见杨双吉脸色不愉,闷闷地点头,“只要她不招惹我,我就不管她。”至于杨兴宝,那没良心的笑出声,谁赖管他。
  杨双吉却知道这是周氏最大的让步,又担心周氏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再做出什么事情来,狠下心肠说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否则的话,别怪我让你回周家待上一段时间。”
  周氏震惊地看着杨双吉,脸色有些发白,用力地点头,只差举手发誓,若到了她这般年纪还被赶回娘家,她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也别怪我把话说得严重,不仅仅是你,其他三个儿媳妇也是如此。”杨双吉这话倒是多少起到了安慰周氏的作用,就在这个时候,孩子的哭声传来,不一会,老三媳妇陈氏尖利的叫骂声传来。
  “中午的时候给几个孩子一人蒸一个鸡蛋,别忘了小宝的份,我去找老三。”说完就走了出去。
  周氏的心情越发不好了,家里算上自己的宝贝女儿整整十个孩子,十个鸡蛋,也就是十文钱,司月和那小兔崽子不能骂,其他人可没有这福气,怒气冲冲地走出去,正好看见杨天河拦住杨双吉的去路,立刻将耳朵竖起来。
  “爹,我一会去杨大夫那里抓药,想要再给小宝拿一些祛伤痕的。”
  杨双吉稍微一想就同意了,那些伤痕确实难看,是应该早些祛除,“去找你娘拿银子,就说我说的。”
  杨天河倒是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心里很是高兴,即使是周氏冷着脸指桑骂槐的训斥,拿到银子的他也不怎么在意。
  想到十个鸡蛋,再想到从手里溜走的银钱,周氏的心一阵阵的疼,最后,黑着脸显示将三个儿媳妇一一教训了一顿,随后又想到小宝身上的伤是因为她们的儿子打伤,有了借口,理直气壮地逼着三人想办法三天之内将那药钱凑齐,交到她手里才甘心。
  司月一直在房间里给她的继子做衣服,拿出箱子里家伙齐全的针线木盒子,回想到前世的事情,再听着院子里的吵闹,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看过杨兴宝的身形之后,以极快地速度行动起来。
  杨兴宝裹着另一块浅灰棉布,双手支着下巴,乖巧地看着自家娘亲为自己做衣服的样子,外面吵杂的环境却是一点也干扰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