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说不定就是天人两隔。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想要对他说的是什么。
  她想说的说不出口,他想听的听不到,成为两个人之间永远的遗憾。
  她想要对他说什么呢?
  她其实自己也不大清楚。
  她对他说,他们两个都是明白人。
  的确都是明白人,见了面,看到表情大概就知道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
  待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很少说话。
  假如他没有出事,那么她就算到了莞,就算见到他,大概也不会对他说什么。
  可能只是平平淡淡的问个好,然后待在一起就可以了。
  对她来说,与其说是克制,不如说是恐惧。
  恐惧付出的太多然后再一次的失去。
  而今她面临着真正的失去,才猛然发现,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不去做什么,那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遗憾。
  有很多事不说,是觉得不用说,还是未来有的是机会说?
  人总是会拿以后的事来安慰自己,却从来也无法预计,是不是真的还会有以后。
  她现在就很遗憾。
  有多少人的遗憾是没有在最好的时光相遇。
  他们俩就应该好好的在一起,不负光阴才对。
  当时看的比天还要重的那些理由,现在看起来,完全都不值一提了。
  说了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她其实还是在意吧。
  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呢?
  她是不是还是不够自信呢?
  别人想说什么让他们去说就好了。
  到时候看他们啪啪的打脸也很有意思不是吗?
  能相伴到老就最好,但假如有一天乔彧变了心,那变心就是了。
  他们已经拥有过了一段美好的回忆。她也不会永远的沉溺再过去。没有人会因为一个人,一辈子伤心的。
  不管会有什么样的过程,什么样的结局,总要先迈出那一步,有个开始才行。
  曾经困扰着她的那些事,在生死面前,好像都不是事了。
  上辈子死的时候她还有许多的不甘心。
  到了现在,倒好像完全的豁达了。
  她要救他,她一定要救他。然后把心里面想说的那些话都说给他听。
  她现在心里面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有了定位,算是有了先机,这一回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么安慰着自己,她的那颗心却还是吊在半空中。
  蓦然想起刚才对王常酒说的那句话。
  解救乔彧,没想到一语成谶,真的变成解救乔彧。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手机上跳出了几条消息。
  是姚玉楼发过来的微信。
  告诉她阿平已醒,看上去并无大碍,不过还要在医院拍片确认。他很担心阿彧,所以姚玉楼又问她他们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贺一络的手机在定位,不想切出去回复。
  跟她一样一直盯着手机看的乔盛洛也看到了姚玉楼发来的微信。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贺一络。
  贺一络接过手机,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姚玉楼,大致给他转述了一遍现在的状况:定位上的那个红点一路出了城,在北郊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正过去,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姚玉楼听到最后,问道:“你也跟着去了?”
  贺一络嗯了一声。
  姚玉楼沉默了一会,对她说:“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贺一络又嗯了一声,挂上了电话。
  有件事没有跟他说,那就是,红点停的地方很奥妙,就在万盛最近开了工的工程附近,在他们看中却还没有下手的地盘上。
  也不知道劫持了乔彧的人目的何在。
  那边的地,贺一络也不能说是多熟悉,但的确有去看过。
  假如她没有记错,那么现在红点停下的地方,应该是一间废弃的仓库。
  最近她和王常酒的计划,乔盛洛多少都有听闻一些。
  在听到她说这句话时,还多嘴的问了一句:“你去过那里?”
  贺一络随口嗯了一声。
  她想起来当时一起去的时候,王常酒还调侃着说,荒郊野岭一间仓库,肯定是用来做非/法交易的。
  说过笑过大家都没忘心里去。
  贺一络现在想起来,却不由的哼了一声:“早知道当时就找人拆了!”
  可是哪有那么多早知道。
  面包车里,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后面,挂着一个液晶屏幕,开始了视频通话。
  屏幕的那头是乔宏森,他和乔莞两个人也已经赶到了莞。
  刚才饭桌上的慈祥已经看不见,此时此刻,他的表情非常的严肃。
  “你们到了没有?”他在屏幕中问道。
  “快了。”乔盛洛看了眼定位器,回答,“大概还有两千米。”
  坐在他身边的军官插了一句嘴:“大概一千米的位置我们就得停下,然后隐蔽前进。”
  乔宏森点了点头:“绑匪已经打了电话过来。”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紧张起来。
  “他们怎么说?”乔盛洛问道。
  “要赎金。”乔宏森回答,“要我们拿一亿赎金去西郊。”
  “西郊?”贺一络立刻不安起来,“可是我们……”
  “我知道。”乔宏森打断了她的话。
  定位就像是一个主心骨,让大家定了心,可也让大家很盲目。
  万一绑匪知道这个是定位,玩了一招调虎离山呢?
  一想到这个,贺一络慌的简直快要坐不住。
  乔盛洛抬起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屏幕上乔宏森也在安慰她:“西边我们也会派人去,但你们那,才是最大的希望。”
  贺一络刚才关心则乱,听到这句话,才略微的平静了一些。
  绑匪让他们去西边,这个举动其实有两个可能。
  第一,就像她刚才猜测的那样。西边真,北边假。
  但假如真的在西边,真的想要拿赎金,那只要把定位扔了就好,没有必要把他们引到北边来。
  毕竟他们只来了一拨人,还可以派更多的人去他们那里。
  所以第二个可能的可能性更高,也更可怕。
  告诉一个假的地址,他们可能根本不想要赎金,或者说,拿了赎金也不会放人。
  是的,上一世的结局就是如此。
  什么深仇大恨非要了命才行?
  一般的绑架案撕票率是多少?
  贺一络脑子里这么胡思乱想着,又听乔宏森问:“电话录了音,你们要听一听吗?”
  这当然是要听的。
  于是乔宏森给他们放了录音。
  绑匪的声音很粗,说的话跟乔宏森转述的差不多,就是让他们准备钱,然后去指定的地点,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电话是打到了罗怀英的手机上,她很镇定的要求儿子接电话,确定他的人身安全。
  贺一络全身都绷的紧紧的,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幅度,深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什么。
  然后她听到了乔彧的声音。
  “阿平怎么样?”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里,一点惊慌都没有,还是那么的从容。
  好像无数个夜晚,他坐在她的对面,坐在他的办公桌前。
  抬起头,朝她笑了笑,然后很随意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阿平在医院。”罗怀英回答他,“已经醒了。”
  她的声音也很冷静,单听她现在的表现,完全不能想象她跟刚才休息室里的泼妇是同一个人。
  乔彧轻轻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又说:“叫阿络不要担心。”
  罗怀英也沉默了片刻,竟然也没有反驳,最后还是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