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咳咳,咳咳!”肖露的脸涨红,被班婕妤掐的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在喉间挤出一点声音,“松,松,咳咳…手!害死…害死他的,是,是苏念情……是苏念情!”
  闻言,班婕妤猛地松手,扭头怔怔的看着我,我以为她会对我又打又骂,但她没有,她只是紧紧的抱住我,无助的说着,“葵葵,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挂在我眼睫毛上的泪珠默默淌下,顺着脸庞滑落到班婕妤的发丝上,我艰难的发着声音,“婕妤,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呢喃着三个字的对不起,却无法还给她一个莫殆,再也无法还给她一个莫殆了。
  肖露找了个机会逃走了,三个人的友情经不起风雨,也只有我跟班婕妤可以互相依靠。
  看着伤心交瘁的班婕妤,我于心不忍,每一次看到她脸色苍白的模样,我都好心痛好心痛,恨不得替她痛的那个人是我,也恨不得死去的那个人,是我。
  为什么?
  当时……为什么冲上去的不是我?
  当时……为什么我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
  当时……为什么,为什么我木然站在原地?
  莫殆死后,班婕妤便一蹶不振了,她每日都在t台上疯狂的练习台步,不肯停歇,也不让任何人打扰。
  那天,我异常担心,跑到经纪公司找班婕妤,小乐子说班婕妤在练习室,不准任何打扰。
  “我就看她一眼,一眼好不好?”我几乎是乞求小乐子。
  最后,小乐子被我央求的没有办法,允诺我可以去看看班婕妤。
  练习室的门刚被打开,一个花盆直接朝门的方向袭击而来,里面传来了班婕妤怒吼的声音,粗哑中带着绝望,“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我惊慌的后退两步,花盆在我前方的门后摔个七零八碎,我整个人有一片刻的呆滞,张了张口,声音带着试探,“婕妤,是我……”
  似乎是我的声音,让班婕妤猛的一怔,她整个人险的从t台上摔了下来,我急忙破门而入,把她扶了起来。
  可偏偏……班婕妤猝不及防地推开我,我踉跄一步,重重摔倒在地。
  她先是紧张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又淡漠的将一双犟眸转开。
  半晌,班婕妤半粗哑的声音响起,“葵葵,如果你真的为我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我怕我会伤害你,我真的怕……我会恨你!”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一句恨你,似乎随风而淡,而我,却听的如此清晰。
  抹杀了一个莫殆,班婕妤怎能不恨我!
  我讷讷抬起眼帘,盯着班婕妤苍白的小脸,她干枯的唇角泛着干涸的血迹,没有了往日的光鲜亮丽。
  我双唇微微一颤,喉间像是被鱼刺卡住,一个音节都没有办法发出。
  班婕妤蓦地冷然转身,踩着高跟鞋继续在t台上疯狂的走台步。
  我只能看着她自我折磨,却不能干涉,不能干预,不能关心……
  小乐子跑过来,扶起虚弱的我,规劝我说,“念情,你还是先回去,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了,好吗?算我求你?”
  我空洞的盯着正在自我折磨的班婕妤,双眸渐渐没有了焦距。
  “她为什么不恨我?”
  我声音有些绝望,晶莹的泪珠从脸庞滑落,抓住小乐子的手,重复地问她,“为什么?她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不伤害我?为什要伤害她自己呢?”
  我的声音一句比一句惨烈,泪止不住的流落,难道班婕妤不忍心伤害我,就忍心伤害她自己吗?
  “念情,你知道的,她没有办法去恨你,也没有办法去伤害你啊!”小乐子跟着我一起哭了。
  我昂着头,痛苦的闭上双眼,耳边却再次传来一声巨响。
  chapter57:真正的悲剧
  “伤心郁结,营养不良,情绪激动……”
  我耳边嗡嗡作响,只听到了这几个词汇从医生的嘴里说出来。
  盯着病床上,脸色白的跟纸一样的班婕妤,我的心揪痛揪痛。
  病房内静谧,只有营养液通过管道流到她手臂上静脉的声音,我伸手微微颤的停在班婕妤干涸的唇上,泣不成声,“对不起!”
  世界上最无用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而我能说的却只有这三个无用的字。
  恨我吧,婕妤,来伤害我,别再伤害自己了!
  为什么犯错的是我,被惩罚的却是你呢?
  这不公平……
  不公平!!!
  白挚听说了这件事情,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一些安慰我的话,从未听过他这样的低声细语,柔和的不像一个兄长,更像我的知己。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谁能够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那个时候的我,好无助,真的无助……
  白挚说,“葵葵……莫殆的死,不是你的错。”
  我摇头,盯着病床上的班婕妤,愧疚感再度涌袭而来,“不,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
  沉默了一阵,我又说,“婕妤她还躺在病床上,我担心她从此一蹶不振了,哥,我该怎么办?”
  “傻丫头,不会的。”白挚温柔的安慰。
  我泣不成声,双手紧紧攥着手机,薄弱的声音从喉间逼出,“我该怎么去帮助她?”
  这个时候,迷茫,无措,彷徨……
  全部向我袭击而来。
  眼眸染了一层水雾,模糊我的视线,可却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班婕妤那张惨白的脸颊。
  我就这样一直看着班婕妤,看着看着觉得整个人疲倦的要命,最后,却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班婕妤已经不在病床上了,我整个脑袋像是爆开一样,慌张无措。
  “这病床上的病人呢?”我一出病房门就拉住一个护士,急促的问。
  护士则是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立刻掏出手机,给小乐子打电话,未等小乐子先开口,我便急匆匆的说,“婕妤不见了,她到经纪公司去了吗?”
  “刚回来不久,又在练习室里面待着呢!她的情况好像很不妥当......”小乐子的声音带着隐隐担忧。
  我一颗提在半上不下的心终于踏实,又连忙赶去经纪公司,班婕妤大病刚初愈,医生说她需要静养,她怎么那么不老实。
  当我赶到经纪公司的时候,小乐子一群人早就急坏了,“念情,你终于来了。”
  “怎么了?那么着急?”我下意识的觉得班婕妤出事了。
  “你没看见她那张脸,跟白纸都没有区别了,万一又晕倒,身体折腾出什么事来,这可怎么办好?”小乐子急的都快要哭了。
  “我来劝她!”
  我直奔练习室,果然看见班婕妤不要命似的在t台上走台步,一刻也停不下来。
  “婕妤……”
  我小心翼翼的喊着她的名字,我生怕她像昨天一样,把我赶出去,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沉默的可怕,似乎世界上就剩下她一个人,还有这个t台。
  “婕妤——”
  我再也受不了她这样子的自我折磨了,硬生生的把她拉住,原本想要生气,可看见她那张白的如雪的脸庞,我剩下的,就只有心疼了。
  “求你了,我求你了,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求你了,好不好?”
  我抱着她痛哭,我宁愿代她去痛的那个人,是我,是我……
  “葵葵,莫殆没了。”
  终于,她开口了,低沉的嗓子有些微哑,还夹着几分苦涩。
  我像是看到希望一般,两手抓住班婕妤的双肩,拼命摇头,“婕妤,你还有我,还有我……”
  她看着我,眼神慢慢变得呆滞,眼帘缓缓敛下,干凅又苍白的唇微微一动,“我只要莫殆。”
  我从她的声音与眼神,看到了绝望两个字。
  我惊恐了……
  最怕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她绝望了,她怎么可以绝望?
  “不!你还有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还有我啊!”我拼命摇她,不准她就此消沉,拼命的嘶吼唤回他的意志,“班婕妤,你醒醒啊,你还有一切,你还有一切啊!!!”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儿一般,我摇一下,她动一下,像是被牵了线的木偶,任我非为。
  我的声音在练习室里面盘旋,静下来之后,沉靡的可怕。
  半晌,她又开口了,“我是还有一切,可莫殆只有我!”
  说完,她便挣扎开我的双手,一双大眼睛空洞无灵的看了我一阵子,抿了抿干涸的双唇,粗哑的声音再度传开,“葵葵,对不起!”
  刚开始,我以为她想通了,想明白了。
  我还很欣喜的抱着她,说,“婕妤,想通就好,想通就好……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靠在我的肩上,点了点头。
  我以为这场悲剧结束了,但真正的悲剧却还没有开始。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悲剧,那我宁愿承受这个悲剧结果的人是我,被悲剧困住的那个人也是我,让我成为唯一的一个悲剧。
  可是,上天溺爱我,只是,上天不公平,为何?
  为何是班婕妤,来承受一切?
  回到丽苑,班婕妤说她想泡澡,我允诺了,帮她在浴缸放好适温的水,接着去厨房煮了点小米粥。
  但她泡了快两个钟还没有出来,我有些担心。
  “婕妤……”
  我敲了敲浴室门,唤着她的名字,回应我的却是无止境的沉默。
  我拧动门把,才发现,她没有锁门。
  “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