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何陆云说:“没事,江姨您别跟我妈说。”
  江姨点点头,有些小心地问他道:“怎么这段时间没看到周医生,她搬走了?”
  何陆云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实在不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
  江姨又说:“你们是怎么了?分手了?”好像也太快了,才没几个月。
  何陆云沉默着不说话,心里有些发闷,也不知是不是牵动了脸上的瘀伤,竟隐隐有些疼。
  江姨又说:“那孩子其实挺好的。”
  何陆云看看她,踌躇了半晌,试探着问了她一句:“江姨,你觉得我妈会喜欢她吗?”
  江姨想了想,摇头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孩子人是挺好的。”
  又过了几天,何陆云还是选了个她不上班的时间,往老城区跑了一趟。当然这个时间段通常只能是在他下班后。
  这时正是堵车的高峰时段,何陆云在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依旧在一条街对面的停车场停了车,他拎着那只在车上和公寓周转了好几天的袋子穿越街道,进了那条小巷子,然后一直往里走,直到她家门口。
  敲门的时候他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周子惠开门后会给他张什么脸。
  只是敲了好一阵,她都没来开门,显然是人不在。
  何陆云有些失望,只好提着东西又下了楼,可是又不想就这么回去。她到底去哪儿了,这么晚……难道又是去相亲了?他心神不宁地想,越想就越是愤懑,这个无情的女人,这才跟他分手多久就在到处相亲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可以没事人似的去相亲,而他却失魂落魄地跟失恋一样走不出来。
  他在楼门前等了很久都不见她人回来,实在是有些等不起了,便去买了包烟回来,继续又站在楼栋里等,烟抽了几口便被他掐掉,实在是不习惯这个味道。
  后来天便黑了下来,何陆云又跑到楼上她家门口呆了一会。
  九点多的时候他听到下面有说话声,便走了下来。站在黑漆漆的楼栋门里,他看到有两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及至走得近了,他才辨出那是周子惠和一个男人。
  再稍后,他认出那个男人是余志敏。
  两个人站在楼门前说着话,一点也没注意到他。
  所以何陆云一字不落地听清了他们说话的内容。余志敏果然是在追她,只不过她很明智地拒绝了。何陆云心里微微好受了些,只是看到她用那么轻松随意的态度和余志敏相处,他还是有些吃味。
  后来,余志敏就走了。
  周子惠在那里站了一会,转过身往楼门里走来。
  何陆云立刻迎了上去。周子惠没想到这楼门里还杵着一个人,吓得“啊”地一声惊叫。
  他忙过去一把捂住她的嘴,说:“别怕别怕,是我。”
  周子惠被他捂住嘴挟在怀里,惊魂未定地瞪着他。
  何陆云看看她,忙又将她松开。
  周子惠捂着胸口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冷冷看了他一会,问道:“你来干什么?”
  何陆云把手里的袋子拿给她,说:“我来给你送东西。”
  周子惠一把抢过袋子,什么话都没说,便往楼上走去。
  何陆云有些难堪,看她往上走,便也忙跟在她身后往上走。
  周子惠也不理会他,只是低头往上走。到了三楼,她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后不等何陆云过来,便哗地把门推拢。何陆云眼看那门要关上,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把撑在门上,硬是把门推开了条缝。
  “你干什么?”周子惠就从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我喊人了啊。”
  何陆云也是不想要脸了,一面撑着门一面说:“我渴了,你让我进来喝口水。”
  周子惠道:“外面商店里到处都有水卖,你自己去买。”
  两个人对峙了几分钟,周子惠到底力气小,心里又有些不忍,门便被他推开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把门大大打开,站在门边警告他说:“喝完水就赶快走,不然我真的喊人了。”
  何陆云走进来,她也还是站在门边不动,也不给他找双拖鞋,更不用说是去给他倒水了。他只有自力更生,脱了鞋只穿着袜子走进去,拿了只杯子找暖水壶。暖水壶在厨房里,他提起了又放下去,并没有往杯子里倒水,对周子惠说:“没水了,我得烧点。”
  周子惠咬着唇朝厨房看了几秒,听着他叮叮当当的弄出动静,便把房门推过去虚掩着。然后把包甩在沙发里,面无表情地走进厨房,拎起水壶往他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水,满的都溢了出来,从灶台上滴滴答答地流下来,在地板上汪了好大一滩水,把何陆云的袜子都弄湿了。
  何陆云心想,这什么态度,分手了也不用这样吧!
  她对他说:“赶快喝,喝了赶快走。”
  何陆云看她一眼,只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不够热,都不给泡点茶吗?”他还嫌东嫌西的,不过看周子惠眼光冷冷暼过来,便也就没了声,端着杯子走出去,坐在饭桌前慢慢地喝着杯子里的水。
  周子惠也知道他是在磨时间,可一下子也拿他没办法,只有拎着包先进了卧室。进去后她把门反锁着等了好一会都没听到门响的声音,这分明是赖着不走的架势了。
  她只得又出来赶人:“水也喝了,该走了吧!”
  何陆云把杯子拿起来给她看了看,还剩下半杯水:“没喝完。”
  “你……”周子惠简直无语。
  “我饿了。”何陆云又说,“中午就没吃饭。”
  周子惠气得不得了:“你饿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可怜巴巴地看了她一会:“我真的饿了。”
  周子惠已经不想理他了,又转身进了卧室,把门关上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过了半小时,还是不见何陆云走。周子惠只有打开卧室门出来,他还坐在饭桌前,白炽灯的光映在他脸上,她看到他左边鼻唇附近的颜色似乎有些不对,有些发暗发黄,比其他地方的颜色要暗沉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