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节
  杨绵绵噢了一声:“为什么,我从小就和你睡一起!”
  “小的时候,我们可以和很多人很亲密,和父母,和兄弟姐妹,和朋友,但长大了,会有性别意识,你是女生,而我是男人,男女之间是距离是非常敏感的,只有情侣才可以靠得那么近。”
  荆楚耐心地和她说着,“你只能和你的男朋友靠那么近,但要与其他男人保持安全距离,任何人一旦确立了恋爱关系,都应该这样,为自己也是对对方负责。”
  杨绵绵看了他一会儿:“那你要搬走,是不是因为你和别人谈恋爱了?”
  “现在还没有。”荆楚不动声色,“不过是迟早的事。”
  杨绵绵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牢牢看着他,荆楚也静静和她对视着,良久,她突然轻哼了一声:“别以为我笨,说到底你就是不想我和别人谈恋爱,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会上你的当吗?”
  荆楚:“……我没有说可以或者不可以。”
  “你是想我在你和别人之间选一个,要么和你亲近,要么和别人,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杨绵绵翻了个白眼,“你好无聊。”
  荆楚颇没好气:“爱信不信。”
  “不信,毕竟有些人晚上睡觉老抱着蹭我却只敢拉拉我的手,还当我不知道!”杨绵绵爬上床准备睡觉,“我就是给你留面子不拆穿你而已。”
  荆楚伸手过去拧她腮帮子:“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那你是把我想成了谁?”杨绵绵都躺下了又重新站起来,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说,说不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你就别睡我家了。”
  “我交房租的好吧。”荆楚准备关好门窗睡觉了,“再讲就真的搬出去了啊。”
  杨绵绵和他置气:“搬就搬,不搬就不是男人。”
  “没大没小。”荆楚锁好了门,“你知道什么男人不男人的。”
  杨绵绵哼了一声,没立刻回答,但等他睡进被窝的那一刹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抓:“我答错了吗,我生物考试也是满分!”
  “别闹,这不是你能乱摸的地方。”荆楚虎着脸吓唬她。
  杨绵绵表示不服:“真不让?”
  “松手。”
  “不让就不让。”她痛快地放了手,“你不让总有人让,还说不定喜欢我那么做呢,我可以让他也摸我。”
  不用怀疑,她的确就是亲眼看到过校园里的情侣躲在树丛间接吻,女生的衣服都被撩到胸口了,男生的手就伸在衣服里,还拉着她的另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裤子里。
  荆楚果然紧张起来:“有人这么欺负过你了?”
  “嗯哼。”她不回答。
  荆楚的声音徒然严厉:“杨绵绵,和我说实话,别装傻。”
  “你才不要装傻。”杨绵绵推了他一把,委屈死了,“从我小时候就抱我一起睡觉,谁欺负我,不就是你欺负我么,现在还要不认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能不知道有个男人每天抱着我睡是什么意思么,你还不肯说。”
  “我哪不肯说了,你刚来我们家我就说你是我小媳妇了,你自己不当真啊,那我也不提了。”荆楚捏了捏她的鼻尖,“别委屈了,嘴巴都要挂油瓶了。”
  杨绵绵把头缩回被窝里去:“我不理你了。”
  “那就算是你同意了啊,杨绵绵我和你说,妹妹是妹妹的待遇,女朋友是女朋友的待遇,小媳妇是小媳妇的待遇,你自己赶紧选,不然我就真搬出去了。”荆楚拍着被窝下的一团,故意吓唬她。
  杨绵绵探头出来,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飞快在他脸上亲了口:“睡觉了,我明天要上课。”
  “这是什么意思?”荆楚似笑非笑,“赶紧的,我们把名分定一定,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杨绵绵认真地说:“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睡在一起,住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这是什么待遇?”
  “我最想给你的待遇。”荆楚在她的双唇上留下一个羽毛般的轻吻,“我爱你,我一直在等你长大,你自己知不知道?”
  “我知道。”杨绵绵紧紧抱住他,“我很快就真的长大了,你再耐心等我一下,好不好?”
  “好,我有耐心等,你先把你的腿和手收一收好吧。”荆楚把话说开了,自然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但现在真是痛并快乐着。
  真是的,花了七年,不能明着说让她推却,要循循善诱,让她自己发现他的不同之处,让她再也不能离开他,那真是费劲了心血。
  现在看看,路漫漫其修远兮,要吃到嘴还有得忍呢。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总之,青春期的困惑大家都是懂的,所以其实小羊从茫然到恍然大悟花了很久,然而脖子以下不能描写所以你们只能靠脑补了……不过她情商有变高噢,看出来了咩
  明天开始之前在作者有话说里的那个小番外,二十岁和三十岁~
  哎,好舍不得这个萌萌哒的小羊啊
  第219章 番外四
  要说起来,荆楚对于警局里新来的小美女印象很深刻,不是因为她特别漂亮,也不是因为她二十岁就是博士毕业,而是因为她每到十二点都会有很奇怪的表现。
  十一点五十分,他正好路过她的桌边,发现她正盯着电脑屏幕发呆:“之前的资料……”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她拍着桌上厚厚一叠纸,示意相关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荆楚接过来翻了翻,的确按照时间顺序都排好了,一目了然。
  正说着话,五十八分了,她飞快问:“还有事吗?”
  “你有事?”荆楚原本没打算那么早就让她参与办案,虽然局长把人吹得天花乱坠,但他依旧想先看看她的能力。
  她扭头看着钟:“到饭点了。”
  荆楚恍然,原来她每天守着时间赶去食堂吃饭,这也是令人哭笑不得。
  “那你吃完饭来一下我办公室。”
  “噢。”
  十二点零五分,荆楚做完手头上的工作准备去食堂吃饭,杨绵绵却已经回来了,提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三个大肉包,食堂专卖,皮厚肉少,但是管饱,可因为味道不怎么样,一直没人吃。
  她不是经济特别困难就是口味太重。
  很显然,美女谁都喜欢看,关注杨绵绵的人多了去了,因此过不了多久,荆楚就在大嘴巴的柳玉嘴里得知了她的八卦。
  家境贫寒,靠助学贷款念的书,每个月还贷之后生活费就寥寥无几了,幸好食堂早晚都有饭,她每天准时无误去吃三个肉包,以至于每天准点去吃饭的小警察越来越多了……
  “你们真是闲得蛋疼。”荆楚面无表情看她一眼,“报告写完没有?”
  柳玉:“……队长我只是一个小文员求放过好嘛?”
  “写吧,今天晚上给我。”
  “队长,我诅咒你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前两天是不是刚跑了一个?”柳玉阴测测地笑着,并没有想到,诅咒从杨绵绵到警局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杨绵绵进警局后的半个月,荆楚发现自己的工作量轻了一倍不止,这小姑娘年纪小小,但能力着实不赖,一个可以顶柳玉这样的十个,能分配到他的手下,柳局长对他很是不薄。
  如果只是聪明也就算了,破案效率也高得不可思议,很多现场只要去看一遍,她就能细心地发现很多容易被别人忽略的线索。
  于是破案率也顿时飙升。这样的属下,真是不得不让人喜欢,荆楚在别人面前再严厉,对着她也不禁会露出笑意来。
  但天才大概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杨绵绵也不例外,她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去案发现场找线索,有一次他就看见她站在墙壁面前一动不动,好像是在思考,但更像是在发呆。
  神奇的是,她后来在这面墙里找到了失踪十多年的受害者。
  可饶是如此,荆楚也不会对她产生什么不应有的感情,在他看来,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呢。
  转机出现在他们一起去云南的一次缉凶,因为是个女逃犯,所以他想了想,没带柳玉,带上了杨绵绵去参加追捕。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但没有人会料到,竟然地震了。
  他们来不及逃离,他第一时间抓住了杨绵绵的手,带着她往室内最坚固的地方躲去,就只隔了一秒钟,天花板塌陷,他纯属本能地把她往怀里搂,两个人抱成一团蜷缩在角落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但更像是过了好多年,摇晃和塌陷停止了,荆楚睁开眼,发现一片黑暗,他被灰尘呛着咳嗽了几声,一边伸手试着摸周围的环境,却被人拉住了手:“别摸,这边都是钢筋。”
  “杨绵绵?”荆楚想要扶起她,却发现他们所处的空间极为狭小,根本无法动弹,他们的身体紧密的贴合在了一起,“你没事吧?”
  她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没事,就是腿伸不直。”
  “将就一下吧,没被压到就不错了。”荆楚苦笑。
  她就不做声了。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荆楚听见她问:“你害怕吗?”
  “有一点。”荆楚坦诚,“我们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呢。”虽然不是第一次生死一线,但这样等死或是等救援的还是头一次,他无能为力,只能等待。
  可是杨绵绵却说:“我不怕,我已经写好遗书了。”
  “你这准备工作挺充分的,这是你第一次出警啊。”之前杨绵绵都没有亲自抓过凶手,没想到她第一次就连遗书都写好了,荆楚不免调侃了一句。
  她说:“我是十岁的时候就写好了。”
  荆楚一惊,不知道怎么接话,她却自顾自地问:“我们死了,会算是殉职吗?我养了一只狗,会把我的抚恤金给我的狗吗,我在遗书上写了,我所有的现金都给我的狗作为抚养费,我的房子卖掉之后捐掉,我的书和家具都送给后面那条街的老头,他们应该会照着做吧?”
  “我们不会有事的。”荆楚的心反倒是柔软起来,“你别担心,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我们要坚持下去,好吗?”
  杨绵绵却挺无所谓的:“我不怕死,死了也没什么,我们家海盗会自己找东西吃,我也不怕它饿死,它会自己拿钱买东西,其他也没什么,死了就死了吧。”
  “话不能这么说,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应该放弃自己的生命。”在这种时候,最要紧的就是意志力,荆楚怕她丧失希望后就真的出不去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警察吗?”大概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杨绵绵的话也比平时多了起来,她耐心地和他解释,“我担心我死在家里,臭了才有人发现,没有人给我收尸,跳楼的话,死相太难看了,所以还是因公殉职听起来好一点儿,会有人给我出钱收尸,会有人给我安葬,逢年过节,还会有小朋友给我去墓园献花,我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么一个办法。”
  荆楚难以置信:“你就是为了牺牲才当警察?”
  “对啊。”杨绵绵很平静,这一天是她想了很久的,虽然没有想象中痛快,但并不是难以接受,“你怕死,是因为你有留恋,我无所谓,是因为我已经无所留恋,所以如果你需要活命,可以把我杀掉吃掉,但你要帮我养狗。”
  荆楚活了三十年,头一次听见那么荒谬的交易:“杨绵绵,你……”他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半天才问,“你没有任何心愿吗?”
  “心愿?”她想了一想,“我想结婚,我想找个男朋友,我想有人对我好,我十几岁的时候是那么想的,但现在发现,谁都靠不了,我活腻了,活着没意思。”
  荆楚试图唤回她的希望:“你不想周游世界吗,不想穿漂亮的衣服,吃好吃的东西,再风风光光嫁一个好的男人?”
  “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比你早死,那样我死的时候,”她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哽咽,“身边是暖的。”
  荆楚一瞬间觉得呼吸困难,他放低了声音:“别那么说,我们都会没事的。”
  杨绵绵不说话了。
  又过了很久,她问:“你渴了吗?”
  “我还好。”荆楚刚刚从沉睡中醒过来,努力打起精神。
  杨绵绵往他手里放了一瓶水:“给你。”
  “你哪里来的?”荆楚拧开盖子,想先给她喝一口,杨绵绵懒洋洋地拒绝了:“我不喝。”
  荆楚微微皱眉:“别闹,不管怎么样,都要活下去。”他把水递过去,结果正好打到了她的鼻子,她瓮声瓮气地说:“我不喝,你慢慢喝,坚持得久一点吧。”
  “杨绵绵!”荆楚发了脾气,“张嘴。”
  他摸到她的脸,扳开她的下颚,灌了两口水进去,直接把她给呛到了:“咳咳咳,你干嘛呢,我不要你管。”
  “听话。”荆楚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把盖子小心拧好,“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