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战乱
  第四百零一章 战乱
  等洛寒川迈步踏出门槛之后,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那种紧迫感不止在小娆的身上有,他心里也有千钧重似的,欺骗小娆的时候,他内心难安,可是那又如何,比起她要离开自己,这些都是无足轻重了。
  那边洛彩云领着曾大夫过来,见洛寒川神色郁然,她匆忙上前,问道:“大哥,可是小娆姐她?”
  洛寒川看见了曾大夫,本想开口叫他回去,不过转念之下,还是对彩云道:“小娆已经醒了,看着没有大碍,还是烦请曾大夫进去瞧瞧吧。”
  那边有婢女立即带了曾大夫进了屋里,洛彩云神情不大好看,她走到洛寒川身边,压低了声音,“大哥,你与我说说,小娆姐她究竟是怎么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别瞒着我。”
  洛寒川不愿让她多心,勉强嘴角扯着笑,“你别多虑了,小娆没什么事,不是有曾大夫在吗?”他转头看了眼屋内,只是床榻在里间,看不见那人的身影,只能听见大夫询问婢女一些事宜,他继续道:“我还有事,待会曾大夫看完了之后,你叫他去书房找我,我有事问他。”
  洛彩云不明白他是何意,但还是点了头。
  而里面的人,察觉到了外面人已经离开之后,曾大夫看了床上半靠着的女子的神态,寻了个由头,将待在这旁边的婢女叫了出去,他才捋着胡子道:“小娆姑娘有什么想对老夫说的,就尽管开口吧。”
  小娆神色复杂,拿了纸笔写着,“大夫,我的失忆症什么时候才能治好?”这些天里,随着那些片段的记忆充斥在脑海中,她愈发感觉到那些未知记忆的重要性。
  曾大夫拿着纸的手一顿,又摸了摸山羊胡子,眼睛耷拉了下来,“关于姑娘的失忆症,老夫实在是愧对洛少爷和姑娘了,这药你也吃了不少了,可是仍然不见好转,姑娘还是看开些吧,洛少爷这般体贴照顾你,你也要安心才是。”
  可是小娆并不再像之前那样,听到此番话就会面红耳赤,可是现在,她异常冷静,又在那极为金贵的宣纸上写着:那为何你开的汤药中会有噬魂草?
  曾大夫手上一抖,差点将胡子给扯了下来,当即也没注意到,她怎么会在药汤中识别出噬魂草这味药的,慌慌张张回应道:“大概是下面抓药的小童弄错了,我这就回去问问清楚。”
  噬魂草是含有剧毒的,一般身为医者,是不可能将这些弄混的,更别说曾大夫的百草堂在苏城中有着怎样的名声,小娆见着曾大夫动作慌乱地离去,她看了眼飘落在地的那张宣纸,起身将此减了起来,最后丢在了铜烛台上,火焰“呲”得一下冒了起来,将白如雪的纸吞噬了干净。
  自她被洛寒川救回来之后,药是每天都在喝的,可是前些天,她忽然发现药里多了一丝奇怪的味道,与以往的并不相同,原本对药理一无所知的,忽然就从脑子里蹦出了一个词来,噬魂草。现在看了曾大夫的反应,她更为肯定。
  那边曾大夫有些失魂落魄地出了屋子之后,被门外的洛彩云拦住,她没有听清里面说了些什么,只让他现在去找洛寒川。
  而曾大夫则是转了个弯,由府中小厮领着,往洛寒川的书房而去。一路上他的脸色都极为阴沉,他这时候才渐渐有些明白,本以为这事会做得天衣无缝的,除了学医的人,谁会辨识出汤药里的噬魂草来,再加上小娆姑娘是一个失了忆的人,难不成?如此想着,他更是加快了步子。
  书房里,洛寒川面前的那册账本早就已经合上了,他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那边有人敲门,他声音有些暗哑,“进来。”
  曾大夫弓着身子进来,大白天里,门窗紧闭的书房竟然有些阴郁之气,叫人毛骨悚然,他没多想,只恭敬问道:“不知洛少爷找老夫前来,所为何事?”
  洛寒川的手指时不时地在桌上画着圈,这是他思索事情的时候惯来的动作,随后便听见他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是想问你,刚才你给小娆姑娘诊脉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曾大夫心中一紧,随后就是如实回答:“洛少爷,刚才老夫仔细探了姑娘的脉象,还是与之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闻言,洛寒川眉头一凛,刚才小娆对他所言之话,根本不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可是脉象没有变化,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曾大夫心中斟酌再三,还是开口道:“脉象是没有问题,但是现在,小娆姑娘已经发现了汤药里面的噬魂草了,洛少爷,往后的药里面,还需要再加吗?”没错了,这药里面的噬魂草,就是洛寒川吩咐下去的。
  他也知道噬魂草对人的危害,因此与曾大夫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还一再叫他别弄错了分量,至于下这药的原因,便是担心对方已经恢复了记忆,以此来干扰她的心绪。
  可是他们又哪里知道,小娆的失忆和哑疾,都不是普通的受伤所导致的。
  洛寒川喉咙一紧,半天才说出话来,“她知道是我做的了?”如果这件事被她所知……这个后果他不敢去想象。
  曾大夫看他反应如此,立即道:“小娆姑娘并不知道这事是您吩咐的,我只道是下面抓药的药童弄错了药,只不过,”他抬眸看了眼洛寒川,“既然小娆姑娘能发现药里的不对劲,那之后,少爷还是不要在汤药里做文章的好。”
  洛寒川浑身无力,一手扶额,“好了,此事我自由主张,你先下去吧。”
  门被打开,又被轻阖上,那从门缝里乍现的一束光也陡然消失,徒留一室黯淡,暝暝无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她肯定是已经恢复了些许记忆,否则不会与自己日益生疏,也不会在彩云面前装病,只为得到他的一个承诺。
  而小娆,也因着洛寒川的那句承诺,原本对外界不甚关心的她,开始频频去打听现在的战况如何。景国大将军赫连邵屡次派一小对人马来犯,冯国将士死守在苏城,不愿出城,可是耐不住那些景国人十分狡猾,被逼着出了城之后,基本上都是有去无回了。
  可是不出城的话,那些人就要想着法子要攻城,只能严防死守。所以苏城将士过的这个年,过得极其糟糕。再加上有皇帝亲临,将士又想在皇上面前抢功,人心不齐,自成一盘散沙。
  冯子谈看着这些情况,心中气极,等上元节一过,便暗中召见了在苏城戍守的将领,在三月开春时候,汇集了众多兵力,发动了第一次反击战。
  那段时间,原本正处于春耕之时的江南苏城及江城地界,战乱纷飞,百姓流离失所,祸乱人间。只是苏城境内因为有关闭城门不准百姓出入的禁令,难民只好全都流窜去了江城地界。
  而江城守将赫连邵将此事回禀给了朝廷之后,朝廷丝毫不担心会有奸细趁机混入,直接下旨,叫赫连邵开仓放粮救急难民,顺便还从金陵又调了粮草过去。景国这一举动,一次便将民心收入囊中。更别说,这一次大战,是冯国先发起的了。
  军心不稳,失去百姓,众口铄金,便已经将冯国大军压垮了,虽说景国这次为了安抚难民,只以七分兵力对抗冯国大军,但仍是胜券在握,虽然没有立即拿下苏城,但是离攻城那一日,也不远了。
  苏城这边岌岌可危,众官都围在太守府中,冯子谈坐在上位上,脸色阴沉至极,就连身上的龙袍胄甲,都添了些许狼狈,显然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那些大臣仿佛看不见他的神情,只顾低着头不停劝诫着,“皇上,您还是回冯都吧,这里不知还要抵挡多久,您乃九五至尊,不能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啊。”
  这里成了危险的地方,他们的一字一句仿佛都在嘲笑着冯子谈此战大败的事实,他目露怒气,重重地拍着桌子,将茶盏都震到了地上,碎成一片,“够了!你们不就是想要朕回京吗,朕是回去了,那你们有法子保住苏城吗?”
  众官惊得鸦雀无声,却是一个字也回应不了,他们哪里有什么法子可保住苏城,都是些文官,既不能上战场拿刀枪杀敌,也没那脑子可做军帐中的谋臣。
  冯子谈冷眼看着这些人反应,不由得嗤笑起来,甩袖起身,“朕会回京的,却不是现在,”现在就逃回冯都去,那岂不是就在对景珏认输?他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这些年的谋划成了一场空。苏城不能丢,这天下江山,也终要成为他一人的。
  他走出花厅时,却在门外遇见了秦雨,他垂下眸子,只当作没有看到,转了个方向便想绕过去。
  可这次对方显然是来找他的,秦雨上前几步拦住他的去路,语气十分强硬,“皇上,你必须尽快离开云城。”
  冯子谈又是一声冷笑,“里面那帮子老庸臣,叫朕回去是因为朕的身份,你呢,你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