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抛弃
  第四百五十一章 抛弃
  面对孟千机的问题,宁雨宣只是笑了笑,回应道:“寒川大哥落得这般地步,彩云她又无故失踪,我总得尽快查清楚事情来由,才能对得起他们对我的救命之恩不是吗?”
  对于这样的答案,孟千机却皱着眉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理由在她心中,所占的不过两三成罢了,“我听说,你今日是因为和皇上吵架了,所以他才会在小院周围加派了人手,限制了你出入?”
  宁雨宣的脸色有微微的僵硬,但只有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很快就恢复如常,“没错,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样,等查清楚了这些,我就会离开这里。以前我就只想过逍遥自在的日子,现在既已恢复了记忆,那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心境的转变,没有任何征兆的,怀中昏昏欲睡的云盛突然嗷嗷哭了起来,一直守在前厅外满的春雪走了进来,将云盛抱去给了奶娘。
  那哭声也越来越远,但是依旧清晰,孟千机神色复杂,问她道:“那孩子呢,小公主和太子殿下都是你所生的,你难道还想要再抛弃他们一次吗?”
  说实话,孟千机的这话问得有些逾矩了,但是宁雨宣也不在意,“我会带走云盛的,至于云月,她一直都喜欢她父皇,想来是不愿意离开的。”
  不敢相信宁雨宣真的会如此狠心起来,她这是要彻底抛下她的女儿了,而云盛又是景国的太子,景珏怎么可能会让她带走,“可是你问过公主她自己的意思了吗?还有皇上,他真的会任由你这样做吗?”
  面对孟千机略带质问的语气,宁雨宣心生一些不满出来,“孟千机,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我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如此这般,孟千机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为何要有得必有失呢,为何总是要陷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状况。
  宁雨宣转身,背对着他,“我很感激你能帮我,但我如今对景珏已经没有了感情,我无法再继续与他一起,这样才是最妥帖的办法了,希望你能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考虑,”她是真的将孟千机当做朋友,才会这样诚恳的说出自己心里话。
  孟千机对此不置一词,只是道:“希望你能顺从自己内心,日后莫要后悔了,”在他转身正要走的时候,却不料此刻,从外面走进一人来。
  景珏身着墨色绣金线龙纹锦袍,从深蓝暮色中走进来,墨眸狭长,少了情绪于其中,孟千机立即起身朝其行礼,“参见皇上,”他们西狄,即使是王兄来了此处,也要行礼的,俯首称臣的,只能自称为王,非皇。
  前厅中气氛陡然有了变化,宁雨宣只站在远处,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开口说话,只等着他来阐述自己出现在这里,意欲何为。
  景珏径自走到上位坐着,是原先宁雨宣的座位,手边的位置上还摆放了一杯茶盏,君山银针的香气扑鼻而来,也没有顾忌是宁雨宣喝过的,他端着轻啜了一口,便对孟千机道:“朕听说你是老帮皇后查找洛寒川的死因的,现在可有了什么头绪?”
  听到景珏问出这话来,饶是极其了解他的宁雨宣,也不明白,景珏是到底想做什么了,他总是有这般能力,能迷乱了人的视线,叫人无从下手去对付。是的,对于宁雨宣而言,景珏便是一个对手。
  幸好孟千机早就知道,景珏已经知道此事了,现在他还没有着手去查,因此也不需要临时编造一些谎言来蒙混过关,“回皇上的话,这洛寒川死得实在是蹊跷,在下只是才与皇后聊了两句,暂且还没有法子。”
  景珏这才将视线落在了站在一边的宁雨宣身上,从头到尾,他只感受到她瞥过来的一丝视线而已,他心中冷笑,只是对着孟千机说道:“既然是皇后娘娘委托你帮忙的,那就希望安王殿下多多尽心帮忙了。”
  孟千机只是拱手回应道:“这是应该做的事,还请皇上放心。”
  外面不知何时,天色已经黑得差不多了,树木在黑夜之下,影子都似魑魅魍魉一般可怖起来,有淡淡月色从树缝中洒下。景珏只是朝孟千机摆了摆手,没说什么,转而看向宁雨宣,语气带着笑意,“皇后见朕来了,怎么连句话也不说了?”
  宁雨宣面色冷淡,丝毫不见笑意,她不想与景珏装模作样,但是有孟千机在场,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皇上在与安王殿下说话,我自然不好插嘴了。”
  这两人之间的波诡云谲,孟千机不想掺和,很快便识趣地向景珏告退了。
  见孟千机一走,宁雨宣连话也懒得多说,直接转向前厅的偏门,打算离开。但景珏偏就不如她所愿,拦住了她的去路,脸上笑意不知何时早就消失不见,墨眸深邃,涌动着的是难以自持的怒气,“你想去哪?”
  宁雨宣抬起眼眸,冷眼看着他,“现在夜色深了,难道皇上现在限制了我的自由,难道连休息也不让了吗?”
  休息?景珏只想冷笑,现在为了避开自己,她连这样敷衍的借口都说得出来了,“皇后想要休息不是不行,但是你得给朕将话说清楚了,什么叫做会将云盛带走,将云月留下?”
  景珏能听到这话并不奇怪,反正这里四处都是他的暗卫,自然会有人将自己的一言一行全都禀报给他听,“皇上既然长了耳朵,那也不用我再解释给你听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多解释也没什么意义。”
  她的这副模样,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所以现在,你是打算彻底将云月抛下了是吗?”连着也彻底将他也丢弃。
  宁雨宣烦人是笑了起来,嘲讽着,“若是云月她愿意的话,跟着我一起离开也是可以的,我虽然不能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我会好好教导她。”
  她早就将一切都规划好了,怎么将离开,怎么带走孩子,唯独是他,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景珏胸口怒意加上悲凉不断交织着,最后咬牙切齿道:“宁雨宣,将孩子带走的事情,你想也别想,你觉得朕会任由你将我景国的太子带走吗?”
  宁雨宣冷眼看他,“不过是太子一个虚名罢了,你既是皇上,大可以有后宫三千,我相信,有大把的女人想给你生一个太子的,但是云盛,我是必须要带走的,我不想见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固执己见,偏执至极的一个君主。”
  这么多年过去,她仍用这样的词来评价自己,她将那些美好的过去全都抹去,虽是已经记起了往事,但她却是将与自己在一起的那些美好,全都撇得干干净净。“你说朕偏执,可你有没有扪心自问过,你自己又是如何做的。”
  他后退着,脸上神情写满了失望,“宁雨宣,你是时候该反省反省你自己了。”他转身,便大跨步地走了出去,高大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徒留下宁雨宣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片漆黑。
  楚楚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她收拾着桌子上的茶盏,如之前所言,只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
  宁雨宣双眸无神,忽然开口问道:“楚楚,你现在同他站在一边,是不是也觉着,我该反省自己了?”
  楚楚微微叹气,她难道刚才就没有看到,皇上因为她那些绝情的话,被伤得有多深吗?“娘娘不如好好想想,这两日以来,您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多少人的心,或许这样,您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到了夜里,宁雨宣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也难以入眠。月色照着世间万物,树影在窗棂上落下斜横交错的影子,她看着那影子发着呆,重新梳理了一遍从头到尾的记忆。
  或许一切重新再来一遍的话,她会在竹隐轩的那场大火中一去不复返,也就不会生出后来这么多的曲折来……她早该在那一次看清楚景珏的苦肉计,明白他的意图。再追溯往前,她或许跟从景珏来了景国,便是一切错误的源头……
  景珏让自己好好反省,楚楚叫自己回想自己伤透了几人心,可是他们何曾想过,自己被拘束在一方天地之中,每一分都是折磨。若是佛骨舍利还有用就好了,那她就可以彻底地远离这个世界的喧嚣。
  所谓温暖救赎,她孤独地过了两世,这些于她而言都是鸡肋,甚至让她丢失了自己最看重的东西,即使是伤透了别人的心,她想,时间这么久,总有一天,他会忘了自己给的伤痛吧。
  至于带云盛走,是因为之前抛下云月五年的一个教训。景珏喜欢权势,在云盛才出生的时候就给他封了太子,可是宁雨宣不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