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听说,她现在手中握有大量的康斯坦丁股票,……”
  ……
  勋世奉一直没有出声。
  格叽格叽,格叽格叽。
  我的高跟鞋踩在回廊上的声音,这次,连勋夫人都不说话了。
  “……”
  我,“arthur,咦,夫人也在。您也只喝清茶吗,刚才梅夫人还说这里的茶点很美味。不瞒您说,为了来您这里,我中午只喝了一口清汤,就是怕饱了肚腹,就吃不进去了。”
  “你喜欢就好。”勋夫人依然在笑。
  “夫人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在场的丝织大师?我和arthur的婚礼已经提上了日程,虽然我个人觉得白纱礼服就很不错,可是五爷爷他老人家坚持在燕城的婚礼依从古礼,中国传统的礼服耗费很多工时,我们做晚辈的,不能让他老人家不顺心,所以,婚期前一定要准备好的,不过……”
  我也冲着她笑,“如果呢,有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发生了,比如,我们在规定的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师傅,礼服和黄金头面无法准备好,五爷爷那么慈爱,疼惜晚辈,不会在这些事情上挑理的。”
  勋夫人看着我。
  我,“毕竟,结婚,归根到底是两个人的事。”
  顿一下,一秒,2秒,3秒,……
  继续,“别人的意见和建议呢,就好像锦上添花的那朵在风中迎风摇摆的喇叭花,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哦,我这种家庭出身的女孩子,不懂什么程朱陆王,不知道这句话是朱熹说的还是孔子说的,也不知道在这里用的对不对。”
  勋世奉抿着清水,忽然乐了一下,不过,马上清净了表情,显得特别的云淡风轻。
  如果不是他那双蓝色的眼睛暴露了dna中的外族血统,我感觉他几乎可以达到一种古代高人的那种看庭前花开花落,随天外云卷云舒的境界了。
  勋夫人的眉目闪烁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意味,不过她忽然说,“好,本来也是想给你介绍结尾大师级的艺术家,不过,lance在花谢茶室招待他们,我带你过去。”
  勋暮生也在?!
  我刚想说话,不过勋世奉点头答应了一句,“好,请夫人带路。”
  勋世奉牵上我的手,我却看见勋夫人的眼睛从我们牵手的地方看了一眼。
  她又笑了
  这次,很意味深远。
  让我忽然感觉又有点饿,所以,一种饥寒交迫的感觉油然而生。
  几重回廊。
  我想要再吞几个樱饼,于是问勋世奉,“darling,你除了喝清水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吃,想不想尝一下这里的茶点?我给你拿一些?”
  勋世奉忽然看了一眼我穿着细纱裙子的肚子,“不用,我不饿。”
  我,“你为什么看我的肚子?”
  “好像吃的有点多,鼓起来了。”他淡淡的说。
  我,“……”
  转弯的时候,我们落在后面,我附在他耳边问,“你什么不吃,也不爱喝清茶,那你过来做什么?”
  他,“我就是想看看勋夫人的表情。”
  我,“……”
  勋世奉异常认真的说,“多少钱也买不来。”
  我,“……”
  第55章
  花谢茶室的贵客只有一个人。
  也是,如果花谢茶室里的客人拥挤的好像一个熙熙攘攘的菜市场,这也太不符合勋夫人的审美啦!
  客人我还真认识!
  世界如此小。
  老姜,燕城非著名没有名气的艺术品和古董的掮客,常年穿着德云社自己做的唐装,市场上人称‘鬼眼’。
  等闲的东西扫一眼就能看出祖宗八代,稀世之珍则需要他以祖传的手艺去鉴定,基本上能把人家刨根,比如谁谁的作品,又被谁谁收藏,他几乎是前知一千年,后晓八百年,比外面那些什么大师,什么高手,什么专家啊,在他面前都是渣。
  老姜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没有听说过失过手。
  当然,给别人掌眼还不是他收入的主要来源,他收入的主要来源其实就是掮客。
  他这个人老旧。
  不喜欢现代化电子通讯手段,他没有手机,不用计算机,也没有ipad之流的东西,所有的交易和联系全部都是古老的,纸质的。比如,联系他应该使用纸张的信件,而交货之后每一笔款子的了结全部是现金。
  我让他帮我收东西,就是先邮寄信件,然后再找人帮我把钱给他发过来与我接头的人,几乎每一次出现的人物都不太一样。幸亏我们之间的交易并不是很频繁,也不是很价值连城,不然,我们就成了民国的那个啥,在国统区恣意贩卖情报与国宝级别的艺术品。
  勋暮生坐在旁边的红木椅上,面前是一整套巨大的画册,全部用工笔画成的大红嫁衣和黄金头面。
  他一见我与勋夫人进来,就微微侧了一下眼,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勋夫人说,“alice,这位先生你认识。”
  我点点头,“lance。”
  “不是他,是这位。”
  盛颐珊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老姜,而老姜一张老实巴交的面皮上带着适度的茫然。
  老姜站起来,“这位是……”
  作为一个不知名的艺术品掮客,老姜愿意花费很大的力气把自己的‘non-famous’尽力保持下去。即使,背景调查能力异常凶猛的盛颐珊也不能让老姜自己把这层‘老实巴交、泯然众生’的皮给扒掉。于是,他被勋夫人介绍为‘当代艺术大师’之后,他就异常茫然的看着我。
  勋世奉从我们身后走花谢茶室。
  勋暮生有些意外看到他,此时,他站立起来。
  合格贵妇主妇盛颐珊不会让我们冷场。她一听老姜否认,居然没有深究,她就介绍了一下我们大家。
  “姜先生,这是alice,我们家的新妇。”
  “哦,哦,哦!!”老姜拍了拍自己的秃脑袋,“在燕城我听勋老首长说过这位少夫人,就是没有想到这么年轻。这姑娘看起来跟云涛那姑娘也差不多大,云涛的姑娘在英国上高中呢吧,哈哈,勋四先生好福气啊!!”
  他没有想要握手的意思。
  勋世奉看了他一眼,几乎就是面无表情,没有跟着他笑。
  其实,arthur今天穿的深色西装显得稍微正式,同时,也稍微,真的就是稍微显得成熟了一些。可是,我看看他那张依旧男色倾国,风华绝代的脸,好像也没有必要让老姜感慨成这个样子吧。
  ——老姜是故意的!嗯,绝对是故意的!
  勋暮生在旁边来了一句,“我哥娶的是老婆,又不是娶妈,要那么老的做什么?”
  勋夫人扭头看了他一眼。
  勋世奉依旧面无表情。
  老姜又乐了,“对,对,对!”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句话是勋世奉问的勋暮生。
  后者把手中的资料摊开,“五爷爷说你们在燕城的婚礼是中式的,礼服和首饰全部依照古法,这些丝绸师傅匠人不好找,就算找到也不一定能有时间做,就算写出一张再pretty的支票也不一定能得到你们想要的。你们现在忙的不可开交,我怕你们忙中出错,所以提供我的support help 。”
  勋暮生看着我,“你结婚,我送你十里红妆。”
  ……
  他现学的‘十里红妆’终究还是圆了我们前世今生的约定——他结婚的时候,我是他的伴郎,而我结婚的时候,他是我的伴娘。
  我们可以是挚友,是亲人,是兄妹,却无法做成夫妻。
  周围是静默的,时间却呼啸而过。
  这么多年,我与勋暮生将近半生的情感纠葛,到了今天,即使能够超越‘物是人非’,也似乎无法脱离一句‘东风回首尽成非’。
  我努力睁了睁眼睛,不让眼睛总根本无法控制的湿润花了眼妆。
  可是,我听到了身后勋世奉平静的声音,——“好。”
  第二天,勋世奉飞上海,我到机场看着他的专机起飞,之后,接到勋夫人的电话。她邀我喝茶,地点是一个非常符合她的审美的地方。
  “alice,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我用老镇玫瑰的高壶把热热的红茶倒在她面前的挡着茶漏的瓷杯中,预先加入的牛奶让茶水变成乳色。
  “但是,我对你的评价却比你对我的评价要高。”
  盛颐珊从手袋中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我的手边,我打开,里面是很多照片,很多很多的照片。——全部是我与勋暮生。
  我拿出来一张,是我们在一家餐厅吃饭的照片。
  当时我刚被冯伽利略踢下来,在et公司还是新丁,正在同时任et执行总裁的勋暮生‘交往’。这张照片明显是偷拍,但是取像却是专业级的,角度异常完美,人物面部的表情也清晰。
  ——这就是一对儿情侣的样子。
  第二张,是我坐在勋暮生的车子里面,抱着他的衣服。
  第三张,我扶着他,而他几乎把大半个身体要压在我身上,那一次是半夜,勋暮生应酬差点喝到胃出血,我拉着他去医院。
  第四张,……
  第五张。
  ……
  最后一张,勋暮生为了我挡住5颗子弹,躺在icu里面生死未卜,我在玻璃隔墙外面,额头抵着玻璃,看着里面的人。
  那双眼睛,……如果不是看到照片,我不知道,人类的眼睛可以表现出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
  盛颐珊,“alice,你对lance是有感情的,对吗?”
  我把照片全部装好,推还回去。
  “夫人,上东区的惯例,如果想要找到我出轨的证据,请把时间段focus在我婚后。结婚前我同arthur男未婚女未嫁,我与谁约会都可以,即使那个男人是arthur是弟弟。ps,我手中是有康斯坦丁的股份,这是作为上市公司的康斯坦丁必须向美国证监会公开的信息,无法隐瞒。”
  盛颐珊,“我知道那份协议,如果你cheating on arthur,你将一无所用。”
  照片又被推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