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作妃为:心似双丝网(2)
  “……”我脸颊一阵发烫,支支吾吾道:“皇上,怎么、怎么能这么说话。”
  “那依你而言,我该如何说话?”萧潋晨无视我的羞涩,应该是更乐意看我受窘的模样,继续得意地调侃:“我说的这些,不都是实话吗?”
  “皇上……点到即止吧。”
  “呵,有意思,好一个点到即止。”萧潋晨扬起嘴角:“可是桃子小姐这般愚钝,不能一点就通,让我好生犯愁。”
  “愚钝?你是说我笨!”我站了起来,心里实在气不过,还从没人这么说过我呢!气怨之下,也顾不上他会不会动怒,直接还击:“你这话说的,好像自己有多聪明一样,还不是、还不是只能跟我物以类聚!”
  “是啊,物以类聚。”萧潋晨别有用意地看着我,这一次,不再将我拉回身边,而是继续用目光将我衔在眼睛里。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眼中钉?”我郁郁地问道。
  “哦,还好,没那么严重。”萧潋晨耸耸肩,这是马车已经进了宫门,我们两人便不再说话了。
  我轻轻拨开车帷,见马车朝鸾鸣宫的方向驶去,遂准备下车:“我先、”
  “先什么先,当然一起了。”萧潋晨语气有些不悦。
  我想想也是,大晚上的,太麻烦了,万一被好事之人发现又是一番闲话。只是,我们两人这状态,再相处一晚上也是够呛,等会先敷衍他去歇息吧。
  回到鸾鸣宫,丁香和芍药已经等在阶沿,且一脸的担心。
  “小姐,你好些了么?”丁香小声问道。
  “我不就是喝醉了睡一觉,怎么担心成这样?”我很是疑惑,想到了萧潋晨对自己的那翻……话说这事好像还有个很文绉绉的说法,叫“雨露之恩”,真是的,好好一个词,愣是被弄成这种意思!不过丁香和芍药不可能知道这事呀,对了,应该是担心我喝醉失仪,惹萧潋晨不高兴,但我看萧潋晨看热闹的兴致很浓厚,只暗暗取笑我,倒没有明着责怪的意思。
  “有没有准备吃的啊,我饿得不行了。”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我也没心思多想。
  “是啊,快用些膳食,时候不早了,朕明日还要上朝。”萧潋晨也催促道,估计也是饿得难受。
  “是,皇上和娘娘先回寝殿歇一歇,奴婢们马上上膳。”芍药连忙应声。
  菜肴很快摆了上来,有好几样是我平素不太吃的,想必是萧潋晨喜欢吧,芍药做事一向机灵,大概见我没有(俘)获萧潋晨的心,所以在伺候方面下些功夫。唉,这丫头,皇上想吃什么好吃的会没有,宫里那么多妃嫔宫娥争相讨好呢,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以后还能不能安适的独善其身了。
  “这两碟菜撤了吧,晚上别吃凉的。”我正预备去夹一碟酸辣笋片,觉得这菜配粥很适口,萧潋晨却淡淡地开口,芍药应声把碟子端了起来,我的筷子便很完美地和瓷碟“擦肩而过”。
  萧潋晨牵了牵嘴角:“吃夜食不好,垫垫肚子就是了,明早再吃吧。”
  可是……我饿嘛!我哀怨地看着芍药和侍从把菜肴一一端走,只有丁香同情我:“小姐,要不、奴婢给您倒杯羊奶吧。”
  “不要了,我不喜欢喝。”
  “喝一点吧。”萧潋晨对丁香颔首,丁香会意,转身去了。
  我噘嘴看着萧潋晨,就喜欢跟我对着干!我喝了小半杯羊奶,芍药已经上来为萧潋晨更衣,丁香也准备伏侍我睡下,我心里却泛起愁来,按规矩,回门之后是要到姑母那里禀告的,我直接回了寝宫,明天势必要引起一番热议。
  “小姐怎么了,胃不舒服吗?”丁香见我愁眉苦脸,连忙问道。
  “姑母那边、没去回话哦,明天、”我蹙眉道。
  “无妨,朕派人跟太后说了,你回家太兴奋,在花园摔了一跤,这几日要在寝宫养伤了。”
  “啊?”我只觉头上一片乌鸦飞过,有没有搞错,居然给我编了这么个丢面子的谎话!
  “啊什么啊,总比说你喝醉了好吧,又不能说生病,否则不是不吉利吗。”萧潋晨抬了抬眉毛,好像我不“知恩图报”一样。
  我一时也想不出反击的话,或许这个理由,确实比其它几个好一些吧,看来他也挺怕生是非的。我虽然不高兴,但想到接下来几天可以借着养伤的由头,不用跟其它嫔妃打交道,心里又是一阵窃喜。
  宫娥内侍伺候完,便退下了,只在雕花槅门外留了一盏橘色的轻绢宫灯,萧潋晨也不跟我打招呼,径直在床榻上躺下,我也没有一直傻站着的道理,可这样过去,岂不是有投(怀)送(抱)的意味。不由犹豫起来,重新在圆桌边坐下。
  “怎么,还要我请吗?”
  “放心吧,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赶着睡一会,过两个时辰就得起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更尴尬,当下负气道:“你寻思什么呢,我是吃了夜食,先坐一坐。”
  我说完便大大咧咧地走到榻边,直接从床尾跨步上去,靠着里侧的墙,睡下了。
  自然是睡不着,又不敢怎么翻身,我最后竟无聊到将手伸手被窝,用手指抹着缎被边缘的绣花,数一共有多少片花瓣。
  忽然,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的柔荑拽回被窝中:“睡不着吗?”
  “哦、还好,已经有点困了。”我有些诧异,萧潋晨没理由睡不着啊,他方才不是还想赶着多睡一会吗?
  “有件事……该先跟你说一下。”萧潋晨的语气竟然带着几分忐忑,握着我的手腕也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这下我真是大大疑惑起来。
  我们两人是分开睡的,因此我的左手,现下正在他的(被)窝里,这家伙身上真暖,攥着我的手也是十分温热,甚至,有些力道。
  “什么事啊?干嘛这么、慎重?”我见他迟迟不说话,忍不住问道。能有什么事啊,总不会是我们胡家惹了什么麻烦,他要严加处置?不应该呀,爹爹不会允许族人犯事的,别说大错,就是小问题,爹爹都会严厉地惩处。更何况,这些朝中之事,萧潋晨有必要跟我说吗,还担心我生气不成,怎么可能,他不是就喜欢看我生气么?是了,应该是宫里的事,是又看上哪个家人子或宫娥了,我现下也没有代掌皇后之权啊,他要晋升哪个嫔姬,直接跟姑母说就好了,即便是知会我一声,也用不着这么踌躇吧。
  “到底是什么事呀,让你这么上心?”居然还不说话,太不果断了。
  “戚小仪她……有喜了。”萧潋晨终于缓缓开口,低声说道。
  我愣了愣,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戚小仪?怎么会是她呀,我还以为是虞美人呢。”
  ……
  我感觉到萧潋晨的无语,似乎是奇怪我思路拐错了,本来我对这事并没有很大的落差,只是有些意外罢了。成家立业,既然成亲,就会有孩子啊,更何况他已经妻妾成群,嫔妃有喜,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让我诧异的是,他明面上宠爱梁淑妃,暗地里纵容虞美人,可最后居然是不引人注意的戚小仪博了头筹,这家伙的城府真是太深了,最喜欢的,保护得最小心翼翼。
  “想什么呢?”
  “哦,你藏得太深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脑子竟一下转不过弯来,居然将心里话脱口而出!这下真是太糟糕了,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惶诚恐,我赶紧坐起身,准备请罪,却被萧潋晨给按回了被窝。
  “我这好好跟你说话呢,别闹了。再说了,这些虚招真能免罪吗,谁教你的?”萧潋晨叹了口气。
  “我听说的啊,如果皇上生气,或者自己意识到苗头不对,就赶紧跪下说‘臣惶恐’,然后你就、就会心生恻隐。”我顿了顿,最后半句是我自己加的,倒真没听说他最后会怎么样,但话已至此,我也只能下断言了:“肯定会的吧?”
  “嗯,你说会就会吧。”萧潋晨松开我的手腕,却握住了我的手:“其实我对戚小仪,还有其它妃嫔……你以后就知道了,但我觉得,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呢?我也不会如此没眼色,点到即止嘛。
  “对了,你怎么对虞美人那般注意?”萧潋晨似想到什么,问道。
  “谁注意她了,你真以为那天我一直盯着她看呢,我又不是男的,犯什么花/痴。”我不乐意道。
  “即便是男的,也用不着对她犯(花)痴啊。”萧潋晨笑道,拇指轻抚我的手背:“照镜子就可以了。”
  我闻言,手微微一缩,他这是怕我不高兴,说点好话么,不过、也没必要讨好我啊,难道我还会去姑母那哭诉不成,我才没有这番闲情雅兴呢。再说了,我小时候都没干过哭闹的事,哭来的东西,能有什么好。
  “不过我倒是有看她几眼啦,主要是她的神情,感觉挺受宠的,我以为你喜欢她呢。”我岔开了话锋。
  萧潋晨咳笑起来:“我真是服了你,看她的神情觉得她受宠?这叫什么话,难道不该是看我的神情吗?”
  “你好像……”我顿了顿,他那天纵容虞美人向我发难,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情。明白了,不是纵容谁,根本是、喜欢看我受窘!这是什么古怪兴趣!
  然而,萧潋晨现下还在继续看着热闹,他侧过身,在幽暗的光线中对着我的脸,温热地气息贴了上来:“我喜欢的人,你就格外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