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流言
婠婠不知道太后心中在懊悔这些事。
她安静地守在太后的身边，除此之外，对外界的风风雨雨全都满不在意。
可是就算她什么都不做，她的一举一动也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没有人能想到婠婠竟然会这样平静，仿佛一切的噩耗都不存在一样。
因此，这宫中还隐隐有些人非议婠婠的冷血。
当初燕王对燕王妃是多么的好，只将她捧在手心，恨不能将这世间的一切都捧在她的面前。
可是面对燕王的死讯，燕王妃竟然毫无悲戚，当做平常的事。
一个女人能冷血到这个份儿上，也叫人打心底里为燕王感到不值得。
“这些小人，叫本宫知道非治她们的罪不可！”今日楚贵妃也在太后的面前陪伴，见太后与别人说话去了，这才对婠婠轻声说道，“无论你与燕王之间如何，这是你们夫妻之间自己的事，与她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瞧着燕王凶信传来，你如今没有了根基，因此才想要踩你一脚。燕王宠你又不是一日两日，从前她们怎么不说这样的话！”她的眉宇之间露出几分恼火，婠婠却并不是十分在意。
“您别放在心上。”婠婠和声说道，“见风转舵的小人自古就有，您何必当真呢？”
“我只心疼你。”婠婠如今孑然一身，楚贵妃看着她花一样的面容，眼底露出几分伤感，抬手摸了摸她的鬓角，轻声说道，“你如今成了这样。那府里……”婠婠日后莫非就要守着燕王府就这样度过一生了吗？楚贵妃只要想到这些心里就疼痛得很。她的侄女这样年轻就要守寡，从此要在那燕王府里过一个人的生活，甚至她还没有子嗣，连点日子的盼头都没有。
想到这里，楚贵妃就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太后娘娘也偷偷跟我说过。”她哽咽地对婠婠说道，“她说心里十分后悔，想当初若是知道这样，就不该为了心里的私心叫你们夫妻俩这样任性。哪怕是那时受你的埋怨，也要燕王给你留个孩子。起码能支撑起燕王的家门，不像是如今，燕王府连个继承人都没有。你也孤零零的一个。”她拿起帕子给自己的眼泪擦干净，婠婠安静地听着，却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说道，“我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事。姑母，我宁愿寡居一生，也不要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婠婠！”
“就算是到了如今，我也要与姑母说一句。你们以为的我可怜，恰恰是我觉得幸福的地方。那府里干干净净，只有我一个。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心满意足。”婠婠对欲言又止的楚贵妃笑了笑，却突然抬了抬下颚冷冷地说道，“若是当真他与别的女人有了儿女，那我早就与他一拍两散，还谈什么继承王府，膝下不空虚。”她带着几分骄傲，又带着几分倔强，楚贵妃竟然看着这样的婠婠说不出话来。
这也太倔强了。
“那你现在就满意了？”
“我为什么不满意？姑母，你们都说他死了，可是我只想说，叫人把尸身抬回来给我看！我绝不相信那是他的尸身。”
“你到现在还不相信？”
“我不相信。若是他当真战死，我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姑母，我与他夫妻情深，若是他有什么事，我不会如如今一样平静。”婠婠垂目，握紧了楚贵妃的手轻声说道，“我也请姑母不要为我伤心，也往宫外给我父亲母亲传话儿出去，叫他们不必为我担心。我家殿下依旧平安，他们不必为我的所谓的前程担心。”她这样言之凿凿，楚贵妃自然只能答应了，然而一转身从太后的宫中出来，楚贵妃不免忧心忡忡。
楚妃察觉她心里有些事儿不平静，也不多问，待回了她们自己的宫中，这才低声询问，“姐姐今日是怎么了？打从娘娘的宫中回来，就魂不守舍的。”
“婠婠这孩子……你说是不是伤心过度了？”对婠婠坚决不承认燕王的死，在楚贵妃看来，这明显是夫妻两个感情太好，因此不愿意相信这样残酷的事实。什么那尸身不是燕王的，楚贵妃只恐婠婠就算真的死要见尸见了尸身，也只会一口咬定那绝不是燕王，这样，她还能抱着燕王尚未过世的借口这样欺骗自己。想到这里，楚贵妃不由心里更加伤感，将自己与婠婠的对话与楚妃说了。
楚妃轻叹了一声。
“说到底，当初对不住婠婠的本就是咱们姐妹。”
“这话怎么说？”楚贵妃急忙问道。
“姐姐当真没有察觉陛下的心意？”楚妃拍了拍楚贵妃的手轻声说道，“当日你我无子，陛下恐日后你我死无葬身之地，因此压制李妃宁王，抬举与你我关系不错的康王平王，这一切都是因希望我们日后在宫中能有靠山。可是婠婠嫁给燕王却是陛下……”她垂目对楚贵妃缓缓地说道，“当初陛下曾属意过燕王为储君人选，姐姐，你怕是不知道吧？”她露出几分可惜，楚贵妃却已经被这话给吓住了。
“你说燕王？储君？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燕王，燕王是胡人……”
“可是他身体里也流着陛下，流着皇族尊贵的血液。若说尊卑，帝王之下全都是卑微的，李妃与韦妃罗妃又比燕王的生母高贵到哪里去？”楚妃见楚贵妃眼里露出几分茫然，缓缓地说道，“且燕王能干，素有军功，行事也正直沉稳，从不参与皇子之争，种种行事，从皇子之中脱颖而出并非偶然。姐姐也想想，当日三哥带着婠婠一家子回到帝都整顿帝都兵马，这其中只有燕王麾下的兵马可以进入帝都，除此之外，哪个皇子有这样的信重？”
楚贵妃怔怔地听着，一时竟然不知该说点什么。
“这么说，陛下那个时候就打定了主意？”
“那个时候陛下怕只是看中了燕王不愿夺嫡，因此才信任他一些。有了这个想法，是燕王求娶婠婠之后。”楚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何等敏锐，既然看出燕王心悦婠婠，把她捧到天上，自然为了你我打起小算盘。若是燕王登基，婠婠必然为后，倒是楚家的荣光可以延续到新朝，你我姐妹纵然做不成太后，可是这宫中有婠婠这个皇后庇护，那与在陛下面前的日子有什么分别？”
她说到这里，楚贵妃已经落下眼泪来。
“原来，竟然是你我害了婠婠。”
“当初我察觉的时候心里就十分愧疚。如今……”楚妃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垂泪说道，“我倒宁愿婠婠没有嫁入皇家。”婠婠打从嫁入皇家，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地走过来，受了多少的艰难，楚妃都看在眼里。如今连燕王都成了这样，她飞快地抹去眼角的泪滴轻声说道，“早知如此，我就不如那时去求陛下，叫婠婠自行聘嫁，至少夫君总是能平安无事地守在她的身边。”
楚贵妃已经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她想到皇帝对自己的心意，自然心中感激。
可是想到婠婠，她又没法欢喜。
若婠婠没有嫁给燕王，哪怕是嫁给罗国公府的表哥罗秀，也不会如同今日这般，要承受夫妻分离的痛苦。
甚至也不会受到陷害，令她直到如今都没有子嗣。
“如今我对婠婠，只有……”楚妃本想说希望与楚贵妃一块儿在这样艰难的时候守着婠婠，叫她将这艰难的日子慢慢过去日后再谋其他，却听见外头传来了韦妃来探望楚贵妃的话。楚贵妃的心情本十分不好，虽然韦妃如今声势正隆，可是也没有十分欢喜的心情，淡淡地说道，“请韦妃姐姐见谅，今日我与妹妹不想见人。”她不愿叫韦妃看见自己姐妹泪流满面这样可怜伤痛的样子。
就算韦妃如今春风得意，她本该更亲近讨好，可是她如今却有自己的骄傲。
她一辈子在宫中谨小慎微，如今已经很累了。
得宠的时候不敢得意，得到皇帝的爱护的时候不敢猖狂，要与有子的嫔妃保持和睦，只为了日后在宫中能安稳终老。
可是事到如今，想到婠婠因自己姐妹这一生变成这样，楚贵妃已经没有了那些想要讨好谁的心思。
她的脸色有些冷淡，进来传话的宫女虽然诧异楚贵妃对韦妃似乎冷淡下来，愣了一下却还是转身出去回话。
只是楚贵妃的任性不过是一时兴起，待那宫女带着自己的意思走了，楚贵妃却怔怔地看了那宫女的背影很久，脑海之中电光火石想到了很多，猛地抓住了楚妃的手。
她的眼底骤然闪过一抹亮如晨星的光彩。
那光彩叫楚妃都忍不住诧异。
“姐姐？”
“韦妃，康王……”楚贵妃想到婠婠要一生守寡孑然一身就无法忍耐，想到了韦妃，又想到了康王种种，颤抖着手对楚妃问道，“康王是不是也心悦我们婠婠？”
她安静地守在太后的身边，除此之外，对外界的风风雨雨全都满不在意。
可是就算她什么都不做，她的一举一动也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没有人能想到婠婠竟然会这样平静，仿佛一切的噩耗都不存在一样。
因此，这宫中还隐隐有些人非议婠婠的冷血。
当初燕王对燕王妃是多么的好，只将她捧在手心，恨不能将这世间的一切都捧在她的面前。
可是面对燕王的死讯，燕王妃竟然毫无悲戚，当做平常的事。
一个女人能冷血到这个份儿上，也叫人打心底里为燕王感到不值得。
“这些小人，叫本宫知道非治她们的罪不可！”今日楚贵妃也在太后的面前陪伴，见太后与别人说话去了，这才对婠婠轻声说道，“无论你与燕王之间如何，这是你们夫妻之间自己的事，与她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瞧着燕王凶信传来，你如今没有了根基，因此才想要踩你一脚。燕王宠你又不是一日两日，从前她们怎么不说这样的话！”她的眉宇之间露出几分恼火，婠婠却并不是十分在意。
“您别放在心上。”婠婠和声说道，“见风转舵的小人自古就有，您何必当真呢？”
“我只心疼你。”婠婠如今孑然一身，楚贵妃看着她花一样的面容，眼底露出几分伤感，抬手摸了摸她的鬓角，轻声说道，“你如今成了这样。那府里……”婠婠日后莫非就要守着燕王府就这样度过一生了吗？楚贵妃只要想到这些心里就疼痛得很。她的侄女这样年轻就要守寡，从此要在那燕王府里过一个人的生活，甚至她还没有子嗣，连点日子的盼头都没有。
想到这里，楚贵妃就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太后娘娘也偷偷跟我说过。”她哽咽地对婠婠说道，“她说心里十分后悔，想当初若是知道这样，就不该为了心里的私心叫你们夫妻俩这样任性。哪怕是那时受你的埋怨，也要燕王给你留个孩子。起码能支撑起燕王的家门，不像是如今，燕王府连个继承人都没有。你也孤零零的一个。”她拿起帕子给自己的眼泪擦干净，婠婠安静地听着，却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说道，“我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事。姑母，我宁愿寡居一生，也不要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婠婠！”
“就算是到了如今，我也要与姑母说一句。你们以为的我可怜，恰恰是我觉得幸福的地方。那府里干干净净，只有我一个。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心满意足。”婠婠对欲言又止的楚贵妃笑了笑，却突然抬了抬下颚冷冷地说道，“若是当真他与别的女人有了儿女，那我早就与他一拍两散，还谈什么继承王府，膝下不空虚。”她带着几分骄傲，又带着几分倔强，楚贵妃竟然看着这样的婠婠说不出话来。
这也太倔强了。
“那你现在就满意了？”
“我为什么不满意？姑母，你们都说他死了，可是我只想说，叫人把尸身抬回来给我看！我绝不相信那是他的尸身。”
“你到现在还不相信？”
“我不相信。若是他当真战死，我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姑母，我与他夫妻情深，若是他有什么事，我不会如如今一样平静。”婠婠垂目，握紧了楚贵妃的手轻声说道，“我也请姑母不要为我伤心，也往宫外给我父亲母亲传话儿出去，叫他们不必为我担心。我家殿下依旧平安，他们不必为我的所谓的前程担心。”她这样言之凿凿，楚贵妃自然只能答应了，然而一转身从太后的宫中出来，楚贵妃不免忧心忡忡。
楚妃察觉她心里有些事儿不平静，也不多问，待回了她们自己的宫中，这才低声询问，“姐姐今日是怎么了？打从娘娘的宫中回来，就魂不守舍的。”
“婠婠这孩子……你说是不是伤心过度了？”对婠婠坚决不承认燕王的死，在楚贵妃看来，这明显是夫妻两个感情太好，因此不愿意相信这样残酷的事实。什么那尸身不是燕王的，楚贵妃只恐婠婠就算真的死要见尸见了尸身，也只会一口咬定那绝不是燕王，这样，她还能抱着燕王尚未过世的借口这样欺骗自己。想到这里，楚贵妃不由心里更加伤感，将自己与婠婠的对话与楚妃说了。
楚妃轻叹了一声。
“说到底，当初对不住婠婠的本就是咱们姐妹。”
“这话怎么说？”楚贵妃急忙问道。
“姐姐当真没有察觉陛下的心意？”楚妃拍了拍楚贵妃的手轻声说道，“当日你我无子，陛下恐日后你我死无葬身之地，因此压制李妃宁王，抬举与你我关系不错的康王平王，这一切都是因希望我们日后在宫中能有靠山。可是婠婠嫁给燕王却是陛下……”她垂目对楚贵妃缓缓地说道，“当初陛下曾属意过燕王为储君人选，姐姐，你怕是不知道吧？”她露出几分可惜，楚贵妃却已经被这话给吓住了。
“你说燕王？储君？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燕王，燕王是胡人……”
“可是他身体里也流着陛下，流着皇族尊贵的血液。若说尊卑，帝王之下全都是卑微的，李妃与韦妃罗妃又比燕王的生母高贵到哪里去？”楚妃见楚贵妃眼里露出几分茫然，缓缓地说道，“且燕王能干，素有军功，行事也正直沉稳，从不参与皇子之争，种种行事，从皇子之中脱颖而出并非偶然。姐姐也想想，当日三哥带着婠婠一家子回到帝都整顿帝都兵马，这其中只有燕王麾下的兵马可以进入帝都，除此之外，哪个皇子有这样的信重？”
楚贵妃怔怔地听着，一时竟然不知该说点什么。
“这么说，陛下那个时候就打定了主意？”
“那个时候陛下怕只是看中了燕王不愿夺嫡，因此才信任他一些。有了这个想法，是燕王求娶婠婠之后。”楚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何等敏锐，既然看出燕王心悦婠婠，把她捧到天上，自然为了你我打起小算盘。若是燕王登基，婠婠必然为后，倒是楚家的荣光可以延续到新朝，你我姐妹纵然做不成太后，可是这宫中有婠婠这个皇后庇护，那与在陛下面前的日子有什么分别？”
她说到这里，楚贵妃已经落下眼泪来。
“原来，竟然是你我害了婠婠。”
“当初我察觉的时候心里就十分愧疚。如今……”楚妃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垂泪说道，“我倒宁愿婠婠没有嫁入皇家。”婠婠打从嫁入皇家，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地走过来，受了多少的艰难，楚妃都看在眼里。如今连燕王都成了这样，她飞快地抹去眼角的泪滴轻声说道，“早知如此，我就不如那时去求陛下，叫婠婠自行聘嫁，至少夫君总是能平安无事地守在她的身边。”
楚贵妃已经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她想到皇帝对自己的心意，自然心中感激。
可是想到婠婠，她又没法欢喜。
若婠婠没有嫁给燕王，哪怕是嫁给罗国公府的表哥罗秀，也不会如同今日这般，要承受夫妻分离的痛苦。
甚至也不会受到陷害，令她直到如今都没有子嗣。
“如今我对婠婠，只有……”楚妃本想说希望与楚贵妃一块儿在这样艰难的时候守着婠婠，叫她将这艰难的日子慢慢过去日后再谋其他，却听见外头传来了韦妃来探望楚贵妃的话。楚贵妃的心情本十分不好，虽然韦妃如今声势正隆，可是也没有十分欢喜的心情，淡淡地说道，“请韦妃姐姐见谅，今日我与妹妹不想见人。”她不愿叫韦妃看见自己姐妹泪流满面这样可怜伤痛的样子。
就算韦妃如今春风得意，她本该更亲近讨好，可是她如今却有自己的骄傲。
她一辈子在宫中谨小慎微，如今已经很累了。
得宠的时候不敢得意，得到皇帝的爱护的时候不敢猖狂，要与有子的嫔妃保持和睦，只为了日后在宫中能安稳终老。
可是事到如今，想到婠婠因自己姐妹这一生变成这样，楚贵妃已经没有了那些想要讨好谁的心思。
她的脸色有些冷淡，进来传话的宫女虽然诧异楚贵妃对韦妃似乎冷淡下来，愣了一下却还是转身出去回话。
只是楚贵妃的任性不过是一时兴起，待那宫女带着自己的意思走了，楚贵妃却怔怔地看了那宫女的背影很久，脑海之中电光火石想到了很多，猛地抓住了楚妃的手。
她的眼底骤然闪过一抹亮如晨星的光彩。
那光彩叫楚妃都忍不住诧异。
“姐姐？”
“韦妃，康王……”楚贵妃想到婠婠要一生守寡孑然一身就无法忍耐，想到了韦妃，又想到了康王种种，颤抖着手对楚妃问道，“康王是不是也心悦我们婠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