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出现的人不对，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不是。”对方好心陪着自己，她怎能让他扫兴而归。
  “我只是突然想起，你还有女朋友，你在我这里，真的好吗？”
  季逸飞惊讶，“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的？那只是我妹妹的朋友。不要胡思乱想。对了，你做年夜饭没？”
  推开挡在门口的楚然，季逸飞登堂入室。
  看到房间中一片凌乱，楚然有些羞愧，“很少有人来，我就没收拾，让你见笑了。”
  季逸飞淡笑着瞥她一眼，“我就知道你性格懒。没关系，反正今天来就已经做好干活的准备。一会儿就有人把我在菜市场定的蔬菜和鱼肉送过来，你分类整理一下，放进冰箱。然后去一边乖乖休息，不要打扰我干活，OK？”
  楚然愣愣地看着他把沙发上的衣服毯子分类叠起，然后走到卧室整理，又绕进厨房找到笤帚清扫卫生，接着端着一盆水，拧干一块抹布擦拭……
  真是个轻快的男人。
  楚然发现，她真的很懒，而她周围的男人也习惯她的懒，把本该属于她做的家务都包了。楚然忍不住想，要是她有个女人，将来的家务活会不会是女婿在做？
  如季逸飞所说，快递果然送来很多果蔬，鱼肉，楚然刚要动手整理，就被季逸飞阻止。
  “我都忘了，你现在是个孕妇，怎么能要求你干活？快休息，一会儿就开饭。”
  楚然更加羞愧。
  “我其实会做饭。你要不要尝试我的手艺？”
  这是她家，居然要一个陌生男人整理做饭，她是个不合格的女主人。她不能按照他的思路做事。
  季逸飞收手，直起腰，捶捶后背，一副懒散的样子，被他做出风光霁月的样子，“能尝到你的手艺，也是我的福气。我给你打下手。”
  季逸飞不让楚然碰凉水，所以洗菜切菜都是他一手包办。楚然的任务只是把锅放在电磁灶上，倒油，油热了往里面撒两个花椒粒。炸花椒的过程产生大量浓烟，季逸飞不愿楚然咳嗽，把楚然推出厨房。
  所以说好的尝试楚然手艺，就变成季逸飞担任大厨，楚然在外翘首旁观。
  忙了两个小时，电磁灶，电热锅，电饭锅，反正楚然买的锅都是用电加热，齐齐派上用场。厨房空间小，这些锅摆不下，季逸飞就把电饭锅放在客厅。
  很快，整个房间充满各种饭菜的香味。
  楚然想起一句话。若是男人做女人该做的事，一定比女人做的更好。比如裁缝，比如烹饪。
  季逸飞忙完，长舒一口气，把做好的十几道菜端到桌子上，“我还是来的太晚，不然肯定能然你吃到我亲手调制的饺子。现在只能吃速冻饺子了。”
  楚然连忙说“没关系”，若不是季逸飞出现，她今晚肯定只吃一碗泡面，早早上床培养睡意，说不定能在新年钟声中睡个好觉。
  季逸飞不知从哪儿变出一瓶果酒，“我知道你不能喝酒，不过这是果酒，酒精浓度低到几乎没有。你应该能品尝。过年嘛，要是没有酒，一点年味都没有。”
  窗外万千灯火映着这个男人的脸异常清晰，男人的笑容好像穿越岁月的烟尘直击楚然心底。
  那是她年少时面对异性的悸动，从来没变过。
  楚然努嘴，低头，几乎说不出话来。
  “谢谢你陪我来过年。我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人陪着我过年。”
  季逸飞心中一紧，眼中流出淡淡的笑意，“瞧你说的，我以前不在国内，所以不能陪你过年。以后我会一直在这里，不仅是过年，还有其他节日，只要你希望看到我，肯定随叫随到。”
  话题越来越深，楚然不想继续下去，左右看看，找到遥控器，“除夕看春晚都已经成为习惯。不看春晚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
  季逸飞说：“我在国外的时候，都看不到啊春晚，感受不到浓浓的年味。还是在国内好。”
  “真是可怜。”不知为何，楚然想的是肖翎辰在国外很多年，肯定也没感受过正统的年味。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不过按照他不甘寂寞的性格，肯定身边女伴无数。说不定明天一早就能看到印着他大名的绯闻小报。
  见楚然神情恍惚，季逸飞给她夹了一块红烧狮子头，“尝尝我的手艺。当初我们舍友都说我做的饭菜可以代表中华美食，我可是有神厨的称号呢。”
  楚然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敷衍地笑了笑，“味道确实不错。”
  正在直播舞蹈，楚然看了一眼，说：“舞蹈节目一般都是让人长厕所的。我也去上个厕所。”
  季逸飞笑笑，“都怪我浪费了很多时间，你快去吧。”
  楚然躲到厕所给肖翎辰打电话，随即又挂断。
  他们上午才见过面，她还狠狠斥责他。只是因为肖奶奶一通电话，她就心软，那她之前所有的坚持都显得无比可笑。
  她要做自立自强的女人，她不怕被男人伤害。
  楚然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让自己笑。
  从厕所出来时，正好演到小品节目，季逸飞哈哈大笑，眼睛里好像揉碎无数钻石，每一寸都亮的楚然不忍直视，让她只得眯起眼睛。
  忽的季逸飞指着窗外大叫，“你看，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
  楚然想起小学时课本上的一句话，心情变得很好。
  “明年一定有个很好的开始。我相信。”
  季逸飞幽幽地说：“我相信，你可以。”
  楚然心动。
  难怪说孤男寡女在一起很容易出事。这家伙无时无刻利用自己的皮相使美男计，尽管她不会对他有半分遐想，仍是有心跳的感觉。
  “你以后的女朋友肯定很幸福。”
  季逸飞兴趣浓厚地和她讨论这个话题，“说来听听，为什么我女朋友很幸福？”
  这个话题不涉及男女之情，楚然清清嗓子，放心地指出门道，“首先，你很体贴，从不让女人为难。而且很有才华，身边笼罩着无数道光环，女人是很容易喜欢上你的。”
  当初她就是觉得他是个温柔多才的人，所以才喜欢他的。罢了，往事不可追……
  “再者说，你厨艺很好。不是说要虏获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虏获她的胃？”
  季逸飞皱眉，“我怎么记得这招是对付男人的？”
  楚然拍他的手，“不要打断我。认真听。”
  “第三呢，你长得很好看。当然啦，这是最关键的一点。只要有诱人的皮相，无论你做错什么事，只要撒娇卖萌，心软的女人都会原谅的。如果遇到不肯原谅的女人，只能怪你长得不够好看，或者卖萌的技术不过关。”
  她就是这样，每次看到肖翎辰撒娇卖萌，什么气都撒不出来。肖翎辰就是吃准她这一点，才肆无忌惮欺负她？
  季逸飞摇头轻笑，“这点我可不敢认同。
  你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你把外貌放在最后一条，足以说明一切问题。虽然你强调外貌很重要，其实只是你吃过这方面的亏，所以才加了着重号，我说的对不对？”
  楚然放下筷子，“你学过心理学？都快猜出我想什么了！”
  季逸飞再次哈哈大笑。
  这个男人今天笑的次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你今天很开心？”楚然问。
  “当然啦。今天是新年。今天开心，新的一年肯定很顺。你也开心起来喽。”
  楚然强颜欢笑，勉强吃饱，已经快到十一点。
  季逸飞收拾碗筷，看到楚然站在窗边发呆，走到她身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很喜欢下雪的，有路灯的街道。安静又明亮，是不是很有感觉？”
  楚然愣了一下，看向声音的来源，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话，重新看向窗外，笑了一下，“你观察很细致，确实很有感觉。”
  季逸飞抬手在窗户上画了一个笑脸，又在笑脸旁边画了一棵树。
  楚然笑笑，学着他的样子在窗户上摁了个脚丫。
  不一会儿，窗户上都是两人的杰作。
  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电视中传来烟花燃放的声音，季逸飞不免遗憾，“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少了很多年味。”
  没得到楚然的回复，才发现楚然仍旧在发呆。
  “你……”
  楚然哭了，眼泪像开了的水龙头，水流止不住。
  季逸飞有些手忙脚乱，把自己的袖子举到她面前，“先擦擦。”
  楚然哽咽着说：“我刚才看到肖翎辰了。他几乎都成了一个雪人。他一直都在。”
  季逸飞下意识看向窗外。
  窗外冷清一片，路灯莹然，没有半个人影，定睛一看，楼底下的灯杆下确实有一双脚印。
  “他刚才一直都在，他肯定全都看到了。”
  季逸飞心中一酸，抬手，又放下，“去找他吧。你们说清楚。”
  季逸飞刚说完，楚然已经扭头冲出屋子，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家居服。
  “外面冷，穿件衣服。”季逸飞大喊。
  楚然没有理会，小小的背影在楼道消失。季逸飞赶紧抱起她一件羽绒服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