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5章 最后的忏悔
  “嗯,我会的。”舒果果点点头,含着泪花挂了电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仿佛这一时刻,她才真正深切地体会到:有一个云飞扬这样出色而又深情地男人一心一意地爱着她,愿意无怨无悔地为她付出,永远会在最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帮她解决好所有的后顾之忧,她是多么的幸运和幸福……
  舒果果赶回陵城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舒利斌依然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抢救并没有起到多少效果,他的生命已近垂危,只是因为还没有见到唯一的女儿,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在坚持着。
  云飞扬在楼下等到了一脸焦虑忧心的舒果果,虽然不忍心,但还是把舒利斌的身体实情告诉了她。
  毕竟,这是瞒不过去的,她必须要面对以及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舒果果听完后,脸色苍白得厉害,手指也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只是喃喃地说:“医生在哪里?我想见见医生,问问还有没有办法……”
  云飞扬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带着她去见医生。
  其实在舒果果没回来之前,他就专门找医生打过招呼,医生也尽了努力。
  可是舒利斌由于长期生活过于糜烂无节制,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已经超负荷透支,不止是胃有毛病,肝脏也不好,这次又是因为心脏病突发住进医院。就是神仙,恐怕也无力回天……
  看到云飞扬和舒果果过来,那位中年医生又实实在在地把这些情况都说了一遍,最后斟酌着词句说:“舒小姐,你爸爸这身体,应该是撑不了多久了。你节哀顺变,进去看看他,让他把该交代的话交代下吧……”
  舒果果的身子晃了一晃,差一点跌倒。
  云飞扬赶紧抱住了她,心痛地说:“果果,冷静点,先去看看你爸爸。”
  此时此刻,还能有别的什么话可以说吗?
  舒果果的心已经沉入了冰冷的万丈深渊,就像个失去了感应的游魂一样,麻木地由着云飞扬轻揽着她,走入爸爸的病房。
  昔日曾经风光一时,也曾红光满面意气风发过的舒利斌,此时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面色蜡黄,真正就是一个生命垂危,濒临死神召唤的老人了。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意识不清?他的双目紧闭着,虽然鼻子里插了呼吸机,可整个人传递出来的气息还是微弱至极,几乎让人感受不到他是一个还活着的人。
  舒果果看得心中越发难过,俯下身轻轻地喊了两声:“爸爸,爸爸……”
  大约是听到了女儿眷恋的呼唤声,舒利斌原本毫无活力的身体竟然微微动了一下,随后虚弱地睁开了双眼:“果果……你总算来了……”
  舒果果点点头在床边坐下来,忍住眼泪说:“爸,您别想太多,我会一直陪着您把病养好……”
  “傻孩子,爸爸知道自己不行了……”舒利斌想要苦笑一下,可是因为气力太弱,最终没有成功,只能看到他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在临走之前,能看到你来,我就满意了……”
  说到这里,他的头转了转,仿佛在寻找什么人,当终于看到了紧搂着女儿肩膀的云飞扬时,他昏暗无神的眼睛中掠过一丝难得欣慰的光芒,继续断断续续地说:“果果,你跟他在一起,爸爸放心……这么多年,爸爸一直没有用心照顾过你,现在后悔了,可是也晚了……他,对你是真心的,你以后别任性,好好跟他过日子,爸爸也能安心地走了……”
  这真的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舒利斌在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终于知道对自己的女儿做一份最后的忏悔吗?
  舒果果再也忍不住,泪水像奔涌的泉水一样疯狂涌出来,一边哭一边说:“爸,您别说了,别说了……先安心养病……”
  “让我把话说完,我就是等着你来说这些的……”舒利斌在此时却变得惊人的执拗,又转动眼珠吃力地看向云飞扬,颤颤巍巍地说了下去:“云总,我欠你们家的债,这一辈子都偿还不了了。只求你,能好好对我女儿,她……果果真的很可怜,从小就没有得到过什么爱。以后,身边更是一个亲人也没有,只剩你了……”
  “你放心。”云飞扬拥紧了舒果果哭得战栗不已的身体,神情郑重坚毅,语调平稳有力:“我早就跟你说过,果果是我的妻子,也是我这一生最珍爱宝贝的女人,我宁可自己受苦,也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那就好,那就好……”舒利斌疲惫地吐出一口长气,好像终于放下了一桩搁置已久的心事,脸上那不正常的激动逐渐消褪,又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滑下了两滴浑浊的泪珠……
  舒果果再喊他,他就没有回应过了。
  当天夜里,舒利斌的心脏便停止了跳动,咽下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口气。
  舒果果哭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可是,人死了便是死了,留下的亲人即使再痛苦揪心,也无力挽回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舒利斌的后事,自然都是云飞扬一手操办。因为舒果果已经被这次重创打击得像是失去了水分滋养的小花,什么心神精力都没了。
  不过,她执意要求一切从简。所以,舒利斌的这场丧事办得非常低调,除了云飞扬安排的几个帮忙的下属,几乎没有别的人知道。
  是的,爸爸在活着的时候,都没有留下过什么好的名声。死后,她更不想大肆宣扬。简简单单地入土为安,也许就是他最好的归宿吧……
  下葬完之后,阴沉沉的天空,飘起了绵绵的细雨。
  云飞扬看着在短短几天里就憔悴得不成人形的女孩,沉沉地叹了口气:“回去吧。”
  舒果果顺从地准备同他一起离开,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看到一个久违不见的熟悉人影,正沿着长长的石阶往上前行。
  钟子安?他怎么会来?
  当时因为经济罪,钟子安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按照服刑的期限来算,现在还远远未到,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