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用三十亿买断前尘
  两个人,隔着雨雾的秋季,隔着不知道好几条街的距离,彼此说着暖心的话,可这些话,听着暖心,却终不能暖心。
  第二天。
  齐飞月让夜笙开车把她送到了齐氏建筑。
  说起来,齐飞月这个总裁真的很不称职,三天两头的不在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都靠夏青筱一人打理,她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担负起了一定的责任外,后来的时间,她真的对公司管理松懈很多。
  其实也不能怪她,那一次车祸让她躺在医院大半年,几乎有一年的时间都在休养身体,而一年的时间,公司也会有很多变化,她本身就不擅长经营,如今就越发的应付不来了。
  进到公司,一路走来,她才发现,公司确实比之前更加的不景气,人员也萧条了很多。
  刚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夏青筱就来了,她手中拿着很多资料,大都是现如今令人焦头烂额的事情,还有一些银行的催债。
  齐飞月坐下之后,夏青筱就将那些资料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二小姐,这些都是需要你看的。”
  “你把财务的帐目给我,其它的你看着处理,我本身也不懂,这么长时间也全靠你在打理,你对公司的现状也比我清楚。”
  夏青筱默默地“哦”了一声,把有关帐款的文件递给她,其它的又收了回来。
  齐飞月拿起一个文件看着,边看边问:“那些撤股的人把股份撤走后都又投哪里了?”
  “不知道,要查吗?”
  “不用,我就随便问问。”
  齐飞月认真地看着文件。
  夏青筱却是看着她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卜锦城虽然也把股份撤走了,但是他却把对应的现金留在了帐上,你看……”
  “以他的名义?”
  “不是。”
  夏青筱道:“他把钱入在了二小姐的名下。”
  齐飞月猛地抬头,将手中的文件“啪”的一声合上:“什么时候的事?”
  “二小姐去远黛山的时候。”
  齐飞月拧眉,又问:“多少钱?”
  “三十亿。”
  齐飞月听后,蓦地就笑了起来:“在远黛山的那几天我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原来他已经打算放弃我了,用三十亿买断之前的恩怨吗?”
  这话夏青筱可不敢接,她站在那里,没吭声。
  齐飞月怔怔地盯着办公桌的某一个点看了良久,随后她又把文件夹打开,继续看着,只是这一次,那眼睛里似乎含了什么东西,明明那些机打的正楷字清晰无比,她却感觉眼前一片模糊。
  怎么可能不介意?
  毕竟,她跟他在一起了那么多年。
  真不爱吗?
  齐飞月微红着眼眶,伸手挥了挥:“你出去吧。”
  夏青筱有点儿不放心,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说:“我去给你倒杯茶水。”
  “不用了,我不想喝。”
  “那我出去,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再叫我。”
  “嗯。”
  夏青筱退出总裁办公室,关上门,她的脸色也太好看了,这个卜锦城做事要不要做这么绝啊?
  她以为这就是最绝的了,其实不然。
  三天后。
  夏青筱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无情和冷漠。
  一个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失了心,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吧?
  应该是这样。
  齐飞月坐在会议室里,面前坐着卜锦城,她的身边站着夏青筱,他的身边站着安阳,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会真正的变成了会议桌上的谈判者。
  她想不到,卜锦城又如何想得到?
  “这是收购案,你看一下。”卜锦城亲自拿过安阳手中的文件,推到齐飞月面前。
  齐飞月没接,只面色冷冷地笑了下:“收购案还是卜总自己拿回去看吧,我没说要卖公司,即便是卖,我也不会卖给你。”
  “整个丰城,只有我出得起这么高的价钱。”
  “我不缺钱。”
  齐飞月轻慢地,一字一句地:“卜总给我的三十亿,不正是雪中送炭吗。只是可惜了,三十亿能买断感情,却买不了齐氏建筑的荣耀。”
  她的话句句像针,刺在了卜锦城的心口。
  虽然在做下这一步的时候,他知道她会怪他,会恨他怨他,就像曾经齐虹的那件事一样,但是,他从来没想过,她会认为那三十亿是他……
  “阿月,感情是用钱买不断的。”
  “嗯,所以,你今天才会又来一趟,直接拿钱收购我的公司!”
  齐飞月说着说着神情就含了一丝悲愤,“卜锦城,你若想让我离开,大可以直接说,不要老是在背后搞这些阴谋诡计,我从来没说过要缠着你,也没阻止过你与明熙的婚事,你非要做的这么绝吗?齐氏建筑是我如今剩下的唯一的保障了,你也要拿去?”
  卜锦城心口闷闷地窒了窒,呼吸都变得有点艰难,被她的话气的胸口一阵起伏,他握了握手,英俊的脸上露出几抹无奈的挣扎,听到她用着那种语气说着让他难以下咽的话,他只觉得,无情的是她。
  他又没说要把齐氏毁掉,齐氏到了他的手中才会越来越好。
  只是换个接手人而已。
  卜锦城心中一寒,面色冷冷的,语气也是低冷又沉戾:“你说这么多,不是因为你不想卖,是想卖给陈襄南吧。”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几天,她一直都在跟陈襄南频繁接触!
  “我是打算卖给他。”齐飞月直言不讳。
  卜锦城冷呵一笑:“有我在,谁都僭越不了。”
  说罢,冲站在那里的安阳面无表情地吩咐:“拿给她签字。”
  “是,总裁。”
  安阳拿起那本资料,走到齐飞月面前,一板一眼道:“二小姐,你还是把字签了,我们把手续过了,你也少操点心。”
  他家总裁也能少操点心。
  齐飞月坐着没动,就看着卜锦城:“你是要对我用强的?”
  “签字。”
  卜锦城没看她,偏着头,冷冷地说。
  齐飞月默默地垂下眼睫,伸手接过安阳递过来的资料和笔,闭上眼睛,深吸了好大一口气,她才猛地站起身,将那纸和笔一股脑地扔在了对面男人的头上,转身就走。
  关门的时候,一句话顺着门缝传了过来:“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拿到齐氏。”
  卜锦城倏地一惊,猛地就站了起来。
  可是那道门已经关闭了,齐飞月和夏青筱都不见了。
  安阳蹲身,将那些纸张捡起来。
  卜锦城一脚踏上去,浑身泛着阴鸷的气息:“不用捡了!你没听到她说的话吗!”
  他怎么可能逼死她!
  阿月,真正狠心的是你,怎么能说死,怎么能说死……
  卜锦城将那些纸张一脚踹飞,冷着脸走了。
  下楼后,正看到齐飞月去停车场,他也跟上,齐飞月来的时候是夜笙送来的,但她刚刚有气,一头冲出电梯,根本忘记喊夜笙了,还好停车场里有她上次停的一辆车,而她的钥匙也一直在包里放着,她拿了钥匙就开车,沿着外面的街道漫无目地开着。
  去哪儿,她不知道,开到哪里,她也不知道,反正哪里有路就往哪里开,开着开着,她就换了道,卜锦城一路跟着,见她变道往郊区开,想到她刚刚说的那个字,他眉心狠狠地蹙了蹙,跟了上去。
  齐飞月原本是毫无目地,只觉得形单影只,世界再大也没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想着想着就哭了,眼前似乎浮现出齐虹的影子,她便毫不犹豫地开车去了阳山公墓。
  她在阳山公暮呆了好久,卜锦城就在台阶下的树荫里抽了多久的烟,直到她出来,他才摔掉烟,上来。
  回去的路上,齐飞月的情绪平定了很多。
  她把车往别墅开,卜锦城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等到快到拐进别墅的那个路口时,卜锦城准备变道,却在下一秒,看到让他惊心动魄的一幕。
  经济园的这条路一般很少有行人,住的都是有钱人,出门都是开车,所以齐飞月也没有特别注意,没有车灯罩过来,就说明路口没人,她照往常一样的速度开过去,却在冲过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她连忙急踩刹车,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刹车踩上去根本没用。
  齐飞月被惊住,眼看要撞上那个人了,她吓的脸都白了,脚也拼命地踩刹车,不停地踩,待看清楚那张惊恐的转过来的脸后,她就更慌了。
  那个人是明熙。
  她如果撞了明熙……
  齐飞月狠狠一闭眼,将方向盘一转,往那结实的墙头撞去。
  可是明熙在看到一辆车冲过来的时候,自然也是惊慌失措的,她想也没想的连忙往旁边跑,谁知道那辆车也跟着转了方向,只听“嘭”的一声,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冲上了云霄。
  卜锦城连忙将车开过来,慌忙将车门打开,奔跑过来,当看到倒在车头前,满身是血的那个人是明熙时,他的表情是从没有过的震惊和慌乱。
  “明熙!”
  他冲过去就将明熙抱住,用手擦着她脸上的血,等把她脸上的血擦干净,明熙才艰难地喊了一声:“阿锦……”
  “别说话,我带你去医院。”
  卜锦城片刻不留地将明熙抱起来,一路冲进车里,飞快地上路,直奔医院。在这期间,他没有看一眼那辆肇事的车子,也没有看一眼那个坐在车里的女人。
  齐飞月双手都在打颤,吓的整张脸都白了,她出事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害怕过,肚子很疼,可能是因为精神太紧张,疼意一直不停地往外翻涌,她伸手往肚子上按压着,希望能减缓一些疼痛,可是手摸过去,竟摸到了一片血。
  血?
  齐飞月大惊,低头去看,座位上也是血。
  她今天说的话只是气话,她没想死的,慌忙找到包,拿出手机,她就打给了夜笙:“夜笙,你快来,我在别墅,我,我,我好害怕……”
  夜笙原来在休息里坐着,听到她颤抖的言语,立马起身,二话不说地往门外冲,边冲边说:“你怎么回别墅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别害怕,我马上到!”
  “我撞了人……”
  夜笙心口一惊,却是沉着脸按着电梯,见电梯一直不上来,他就转到楼梯,一路飞奔下去,开了车就直奔别墅而去,在这期间,他的电话一直没挂断,不停地安抚着那个受到了惊吓的小女人,到了别墅,他将车停住,飞快地跑到齐飞月的车前,将她的车门打开。
  齐飞月惨白着脸,伸手抓他:“送我去医院。”
  夜笙看着她伸过来的手,白皙的指尖上浸满了血,还有那平时白的透明的手上也全是血,夜笙整个眼睛都红了,抱住她就往身后的车上跑。
  “你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嗯,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齐飞月自已也喃喃道。她们齐家,不能真的在她这里断后了,不能,不能,她没能保住齐虹,她没能保住齐氏建筑,她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命, 一定要。
  夜笙把她带到最近的医院,一家普通的民办医院,虽然是民办医院,人却多的要命,夜笙抱着齐飞月就往里冲,全医院的人都看着他。
  齐飞月的身下一直都在渗血,虽然血不多,但一路走来,那血铺成了一条路,看得很触目惊心!
  夜笙冲进来就吼:“医生!医生!”
  “她看着像是大出血,你快带她到三楼的妇产科!”一位好心的妇女说。
  夜笙不懂她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一听到大出血三个字,脸就白了,心上也爬满了惊恐,他冲上三楼,拍开妇产科的门。
  在妇产科那个小小的门外也不知道呆了多久,一个小时吧,夜笙想,这一个小时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过的最为焦躁和艰难的,哪怕他曾经历过生死,历过背叛,也没有这一个小时过的艰难。
  一个小时后,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女医生走了出来。
  她一走出来就问:“你是齐飞月女士的家人?”
  夜笙站起来,说:“不是,二小姐……”
  “那你叫她家人来。”
  夜笙一怔,二小姐已经没有家人了,他顿了顿:“她还好吗?我……我是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