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Chapter.114 再见
  “老板,少给她放点辣子,她感冒了有点咳嗽。”程渝舟看着对面坐着的女孩子有一丝恍惚,是有多久没见过她了,三个月,半年,一年,亦或更久……
  “别听他的,多放点。”词安的笑一下子消失了。
  “你还在咳嗽!”程渝舟的语调不经意地提高。
  “没有辣椒怎么吃!”词安拍桌而起,“程渝舟,我不需要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为我好。”
  心里一紧,瞬间失了言语。
  “舟舟,小舟舟……”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衣服后摆有一些拉扯力。程渝舟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女孩,他是很久没见过词安了,陌生的让他害怕。
  “对不起,小舟舟。”
  程渝舟拂开她的手,“没事,是我错了。”
  “对不起,小舟舟。我是真的,真的……”她的眼眶里有水光浮动,他茫然地看着她,像是在看路人。
  他知道,他都知道,你只是不希望别人为你好,是想别人对你好。可是他要对自己诚实一点啊,词安,你这样对我很残忍。
  张爱玲曾写过一句话“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他认识以前的词安,所以他想他可以原谅现在的李词安。
  “真的,没关系。”
  ……
  明诚走了,在明奶奶下葬后,悄无声息的走了。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离开,去到了哪里。
  就连骨伤科主任曹治也很纳闷,这么个能干的小伙子怎么突然离职了,他明明是请了一个长假,过了一阵儿,就匆匆回来办离职手续,跑的没影了。
  薛泠和王薇她们几个在科室里做了无数个阴谋论假设,最终还是没能分析出明诚的举动。
  依斐被紧急抽调到了icu,消息闭锁。她和闻茜知道这事,也是在词安考完了研,成功拿下了中学教师资格证,凯旋而归的时候。
  她们都惊叹于词安如此沉得住气,又为她这样独自舔舐着伤口感到痛心。曾经是多么一个阳光开朗的女孩子,再回来的时候,变成了这般不辨喜怒的大女子。不辨喜怒并不是她因为她平和,无悲无喜,而是她的情绪在那一段时间里根本控制不住,你分不清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快要捉摸不透了。
  好不容易,有了真正的笑容。
  在她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时候,词安又考进了隔壁城市的一所初中当语文老师去了。
  之前的三人帮,因为闻茜回家,词安工作,各自分散了,只留下了依斐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家里,顾西辞几次想要搬来和她一起,都被她踹出了门。谁都不行,谁都不可以来碰另外两个人的东西。依斐只想把所有共度的美好记忆圈在这方寸之地里,谁都不能来拿走。
  词安偶尔会回来,这个偶尔,真的只是很偶尔,偶尔到依斐只见过她一次。
  ……
  “你说我还能遇见他吗?”
  她还想再次遇见那个人,认识他,从他叫什么名字开始。她在心底默念,“我叫词安,词不达意,安于现状的李词安,你叫什么呢?”
  她想,那人不会回答她。
  在工作后也鼓足勇气故意发错一条信息给他,第二天醒来,仍然没有他的消息。其实那天晚上,她梦见了明诚,醒来却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枕边整晚不曾亮起的手机。她这才注意到,“未发送成功”这几个字是多么的刺眼。qq列表里永远灰色的头像,朋友圈变成一条黑杠……
  哪里有人会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在有人陪伴的时候还要思考接下来无止境的孤独。她每天上完课总是留到很晚,帮学生辅导功课,写教案,甚至跟着搭班的数学老师学习解竞赛题。
  走过很多路,路过很多条街,街上行人或喜或悲,而她在人群外围,不知嘴角是上扬还是下垂。她对自己现在的状态一点信心都没有,摇摇欲坠的心上悬着一个人,一个成功从她世界里卷铺盖走掉的人。
  今年深冬。
  没有特别的冷。
  这座城市的冬,没有不见日头的白昼,没有鹅毛般簌簌抖落的大雪,没有将要团圆的喜悦,也没有等待归人的她。
  好久不见的程渝舟,他显得成熟稳重多了。
  “词安,我也在这边找了工作。”
  “嗯?”
  “我在这里找了工作,我们合租吧,让我来照顾你。”
  她勾勾唇,她知道他并不是那种趁虚而入的小人,大概是在可怜她吧。
  “不用了。”她一个人挺好,好到那种老子就是不知道怎么个好法的程度。
  程渝舟将围巾取下,绕在了她的脖子上,拽过她的手,用厚实的大掌包裹住,给予她温暖。
  “词安,你可怜可怜无家可归的我吧。”
  说起来,他装可怜特别的不像,自带三分痞气就注定了他只能朝着谐星发展。
  “你说谎的时候可没你讲真话时认真,太敷衍了吧。”
  程渝舟正色道:“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今天的我,就是无家可归的我。”
  他不会告诉眼前的女孩,自己是接了特殊任务,可就算是没有那个人的委托,自己还是会来,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
  他就是喜欢这个像极了小精灵的女孩,甚至想要趁着她情感空虚的时候一举拿下,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明诚不就是比他早认识了词安二十多年吗,迟到的人就该作为输家一输到底吗?他对自己打持久战很有信心。
  “你说我还能遇见他吗?”词安从他手心里抽出了手放回衣兜里。
  “佛渡有缘人。”程渝舟的目光投向了别处,他不想违心地帮那个人做出任何保证,从他决定离开的时候,就失去了再次拥有的资格。
  词安在兜里把玩钥匙扣,钥匙扣上有一把小剑,暗道:我在等。
  程渝舟瞧着她坚定的模样,有些失神。
  他忽然说道:“我叫程渝舟,我可以重新认识你吗?”
  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
  他帮词安理了理衣帽。
  但望你好,永远都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流眼泪,你的眼睛,只适合在发现快乐的时候微微一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