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观看直播的观众们是懵逼的。
  被誉为最帅教授的明大门面担当简升并没有出镜, 露出的一双手也很快退开。她们只能看到屏幕里的女主播笑眼弯弯,眸光如水, 完全没有将注意力放到她们身上, 只看着屏幕外,眼波荡漾。
  简教授的声音传过来:“感谢大家赠送的礼物,今天主要是我太太和大家聊聊天, 感谢大家的热情, 以及一直以来的支持,还请大家理性消费。”
  他不说还好, 一说到这点, 大家砸礼物砸得更热情了, 留言潮水一样汹涌地漫上来。
  [露个脸吧简教授!!你的微博是假的吗?为什么不发自拍?!]
  [不管是你还是你老婆, 分一点注意力给我们啊!我们来看直播是为了看你们深情对视的吗?]
  [楼上的起开, 这画面我能看一辈子!狗粮再来更多!!礼物/礼物/礼物/]
  “只聊漫画相关。”简升在画外音里补充, 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温和清朗,又引发了一轮送礼物狂潮。他在镜头外面操作了一下, 似乎是将直播间的弹幕在另一个屏幕上放大, 而后果然开始在旁边念上面的热门提问。
  不光是单纯的照着读, 还很明显地进行了归纳总结, 抛出提问的节奏不疾不徐, 由浅入深, 正经问题与趣味性提问交叉抛出, 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对问题进行了十分清晰的梳理。
  听得直播间里的观众都在感慨:这就是明大数学系教授的实力吗?一个简简单单的整理提问,深厚功底都可见一斑,实在是肉眼可见的厉害。
  而比简升更厉害的是直播的主角九尾喵大大。她作为一个漫画家, 明明是在正经地聊漫画内容, 态度十分认真,但就是能把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得仿佛是在虐狗。
  徐瑶:“为什么想到要画《喵皇驾到》?我是结婚的时候捡到的大宝,它当时是个脾气挺大的小奶猫,经常要半夜起来喂它。虽然是我捡的,但我画起画来经常忘了时间,主要是我老公在照顾。我老公说好像生活中突然多了两个小祖宗,其中一个是大宝嘛,我就想到画一个猫主子漫画了。”
  徐瑶:“什么,另一个小祖宗是谁?那当然就是我了。我也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宝宝……扯远了,下一个问题。画连载的时候最常遇到的麻烦是什么?我想想,应该是赶稿问题吧?总是难免有需要赶死线的时候,我老公就很不支持我熬夜,经常过来骚扰我,用各种方法让我去睡觉。”
  徐瑶露出沉痛的表情:“是的,他的理由总是非常奏效……肯定也不能不画呀,所以后来他就开始给我制定时间计划表了,完全兼任了我责编的工作。我的责编总说我是他带过的最省心的作者,这个军功章肯定有我老公的一半。”
  徐瑶:“《喵皇驾到》完结之后会休息吗?会的,休息一周,之后就开新连载,有幸受到大家的喜欢和支持,肯定要更勤奋一些嘛。这一周假期干什么?嗯……也没什么具体要做的事,就是多陪陪家人,我老公好像有一个短途旅行计划,我还没问,到时候把自己带上就行了,剩下的交给他。”
  观众们:“……”
  虐狗怎么没完没了啊这个人?!
  大家在弹幕里半是羡慕半是酸地踊跃发言,由于发的内容都比较短,而且重合率很高,徐瑶注意到了。她疑惑地扯了扯老公的袖子,好奇地伸手点点屏幕:“老公你看,大家在说什么?”
  简升被她拉得侧了下身,半张脸突然入镜。眉眼清润,神色温和,和大家脑补得完全一致,在家不出镜时也形象极佳。他从善如流地顺着太太的手指看了一下,脸正对着屏幕,目光停驻几秒,屏幕上的弹幕有志一同,全都在发啊啊啊啊。
  简升收回视线,朝屏幕对面收看直播的观众们礼貌地轻轻颔首,而后眉眼舒展地转过头来,神色自若地对太太说:“在祝我们百年好合。”
  .
  《喵皇驾到》如期完结,徐瑶的新漫画也紧锣密鼓地上线。漫画名为《暗恋小夜曲》,第一期上线之后,在粉丝群体里的评价相当不错,让密切关注着评论风向的工作室每个人都终于松了口气。
  说实话,从超能力萌宠题材到现实向暗恋题材,其中跨越的幅度还蛮大的,双方读者群体重合度不高,开篇的热度基本上还是由上个作品的粉丝带起来的。如果留不住这部分老读者,又还没有稳定的新读者血液融入进来,那这部作品基本就注定了开篇不利,过后也很难拿到平台好的推荐。
  虽然徐瑶总会冷不防地发表一些咸鱼言论,像是诸如财务自由后想要开始放飞自我的蓬勃展望。不过说归说,自己精心准备的内容没有得到好的反响,那也是会相当失落的。带着新作品面向大众的时候,心也始终不太镇定地悬着。
  好在现在收到的反馈是好的,大家在首话上传当晚盯了一夜数据,第二天在工作室里见面的时候,个个面带笑容,神色轻松。
  宣传辛柔笑眯眯地将整理好的数据投影到屏幕上:“昨天上线后的热度和数据都很理想,各路观望的投资方有不少都表示有兴趣,昨晚就有人来联系我谈ip合作开发了,好兆头!第一话我们超值上传了二十页,这个决策是对的,大家看完了一个完整的情节,讨论度明显着剧情展开,言之有物。”
  当时徐瑶力排众议,一定要把足足两话的情节篇幅合并到第一话里,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果然很了解自己的作品。
  这种结果完全是在意料之中,徐瑶心情颇佳地点点头,开心道:“在讨论剧情就好,这个题材比较慢热,如果不讨论剧情,读者天天在评论区里只按个爪,很快追更热情就要被消磨掉了。除了讨论剧情呢?还有什么话题比较有热度?”
  这个数据辛柔也搜集到了。她将ppt向后翻了两页:“主要的方向有两个,一是表示自己是从《喵皇驾到》跟来的老读者,有向作者粉丝转化的趋势,这个可以侧面佐证瑶瑶前些天的直播效果非常好。不错,继续保持。”
  虐狗效果也是非常之好……直个播还要老公帮忙读评论,就没见过这么会拉仇恨的。大家纷纷将视线投向老板,目光中充满了身为柠檬精单身狗的强烈谴责。
  徐瑶被看得不好意思,火速转移话题:“知道了知道了。另一个方向呢?”
  辛柔点点屏幕,颇觉好笑地朝她看了过来。
  “第二个热点评论话题是,大家都在说,你的漫画标题真的起得很水。<喵皇驾到>这个名字就已经很简单粗暴了,《暗恋小夜曲》竟然还能更直白朴实。”
  徐瑶:“……”
  徐瑶羞愧:“不太会起名确实是我的问题……”
  作为一个艺术生,按理来说徐瑶的起名能力兵不应该这么男默女泪。但很遗憾,她的艺术天赋完全没有点在这上面。
  除了自己的漫画作品,徐瑶其他的起名成果还有她两个儿子的名字。一个叫尼古拉斯大黄,一个叫简旭……
  简旭这个名字虽然听起来普通而正常,但实际上是简徐的谐音,简升加上徐瑶,要是她不姓徐而是姓胡马张蒋之类的话,这个名字一样会显得奇奇怪怪的。
  对于大家对于她起名能力的吐槽,徐瑶供认不讳,反思的态度十分诚恳,但受限于能力问题,也实在没什么改进空间。
  难得有能这么理直气壮嘲笑老板的时候,大家纷纷踊跃发言,三百六十度角全方位地调侃凑趣,工作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被吐槽得狠了,徐瑶也开始奋力反击:“当时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跳出来坚决反对啊!你们虽然都一副这名字很一言难尽的表情,最后不还是填上去了。”
  其他人:“……”
  怎么说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大家都是起名废,最好谁也别说谁。
  工作室的员工们打着哈哈将话题混过去,整理资料的整理资料,假装发消息的低头玩手机,实在没事干的就去逗弄在会议桌上懒洋洋趴着的大宝,每个人一瞬间似乎都变得十分忙碌。
  大宝仿佛也知道这些两脚兽今天心情很好,罗珊珊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拿了几个主食罐过来孝敬吉祥物。大宝吃猫罐头的时候相当不客气,风卷残云地连吃两个主食罐,看得大家纷纷咋舌:“大宝今天胃口这么好啊?这体型,看着越来越肥美了哈。”
  “吃这么多消化得了吗?”有人操心道,“大宝虽然是个大橘为重的橘白田园猫,拥有压塌炕的种族天赋,不过它在橘猫中体重还不算太夸张的,现在怎么感觉越来越圆滚滚了?”
  袁涛哈哈笑着打趣:“有什么可奇怪的,就许人中年发福,不许猫中年幸福肥啊?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倒炕懂不懂?”
  徐瑶被他们逗乐了,笑着道:“它每年秋天的时候都会吃得多一些,像在贴秋膘一样。夏天就吃得少一点,这样每年下来体重保持在一个基本稳定的状态上,不会有太大变化。”
  说到这里,徐瑶颇觉好笑地补充:“正常的逻辑是这样。不正常的嘛,宗越说是因为《喵皇驾到》连载完了,皇上从作品里跑出来,附身在原型大宝身上,带着它一起向自己的体型迈进。”
  这是一种怎样的中二病!大家都笑得不行。
  往年夏天是会看着瘦一点,不过今年嘛……罗珊珊绕着大宝转了一圈,思索地摸着下巴:“怎么感觉它今年夏天完全没瘦啊,真的有少吃吗?”
  “当然有,在家里它吃猫粮比往年还少呢,我甚至都想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小宝也说它吃得不多啊,他这个夏天总和大宝待在一起,应该最了解……等等。”
  徐瑶顿了一下,和其他人对视一眼。
  辛柔:“大宝这个夏天总去见外人的话,我感觉大家都还是挺喜欢喂猫的……”
  徐瑶:“……”
  谁说不是呢,她以前没养猫的时候都很喜欢揣着猫粮去喂流浪猫。大宝好歹也是个炙手可热的网红大橘,女孩子们要是不喜欢它那才叫奇怪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徐瑶对大宝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下终于怎么看怎么觉得它确实有胖一圈。它去年夏天的照片在网络上也还留有存档,大家找出来一翻,得出结论,大宝吃得太多,该减肥了。
  猫长得太胖不是好事,七岁多的大猫也已经过了长身体的时候,体重短时间内增长减少太多都不是好事。漫画的内容和风评暂时不需要担心,徐瑶将主要注意力转移到了大宝身上。
  出去的时候还开开心心,回来的时候就满脸严肃。简升接简小宝放学回家的时候没看到简太太人,给徐瑶打了个电话,得知她在小区楼下,父子俩对看一眼,一时都十分意外。
  徐瑶是一个不爱出门的宅女这件事,父子俩当然都很清楚,这个地点就变得有点奇怪。简升把儿子安顿好,自己下楼去找,发现徐瑶给大宝套了个猫项圈,正在牵着它散步。
  简大宝简直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情不愿,满脸人生艰难的沧桑。
  简升一时失笑。
  简大宝是一个稳重大方的成熟猫猫,虽然懒是懒了点,没什么活力,不过一直都很听话,也完全不怕生人。能像狗一样被牵出去溜的猫不多,简大宝显然就是其中一个。只不过它对这项运动十分不热衷,走起路来十分敷衍,徐瑶稍微慢一点,它就恨不得就地躺下。
  这么被迫一直向前,把疏于运动的徐瑶也折腾得够呛,唉声叹气地向前走,很难说一人一猫现在谁更困扰。
  简升笑着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牵引绳,自己拿着。简大宝看见他,精神倒是立刻一振,走起路来明显不再那么拖拖拉拉,看起来走心了不少。
  一家三口里,简大宝和徐瑶最亲,最纵容简小宝,对简升的命令执行度最高。都说猫是相当聪明的动物,可以清楚准确地分辨出谁是这个家里说得算的人类,看起来颇有一些道理。
  有简升接过这项艰巨的任务,徐瑶顿时轻松多了。她挽着老公的胳膊,和他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番,将开始溜猫的前因后果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简升听完,赞同地颔首:“保持体重对健康有利,之前有点疏忽了,确实应该带着它锻炼一下。大宝能带下来散步,已经比别的猫好很多了,很体恤它妈妈的辛苦。”
  这个人就是这样,说着正事的时候也总是会夹带一些夸她的私货,听得徐瑶谦虚地摆摆手,说一些自己不辛苦云云的客套话,眉眼带笑,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心情。
  “总之还是有点麻烦嘛。”徐瑶困扰地道,“大宝没有这么听我的话,它和我太亲了,知道对我撒娇我总是会惯着它,完全有恃无恐。”
  对上原则性强的简升时就没有那么多花式偷懒,这年头猫都看人下菜碟。
  简升一笑,说:“那以后我就带着它下来散步吧。不过……”
  徐瑶看向他:“不过什么?”
  “不过身边只有一只猫,没有你,我会觉得有点失落。”简升说。
  徐瑶瞪着他,张口结舌:“……不带这么犯规的吧?!”
  简升莞尔,表情和煦:“实话。”
  他每次说话都能显得像十成十发自内心,永远比别人多几分诚恳。徐瑶在心里对他的这种先天优势进行了一番强烈谴责,脸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烫,抱着他的胳膊,将脸颊贴上他的手臂。
  “那就……我们一起嘛。”她小声说,有点脸红,“每天一起散散步,感觉也挺浪漫的。”
  是啊。简升微微展眉,点了点头,不费吹灰之力成功说服懒散的夫人也每天下来溜达一圈,心情不错地带着家里的两个小懒鬼强身健体。
  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他们回来的简小宝:“……所以你们为什么散步都不带我?”
  因为你在幼儿园里的运动量已经足够了。简升看了儿子一眼,想起今天去接他放学,还被幼儿园大班的老师委婉地表示孩子精力太充沛,有点看管不住。
  话当然不能这么照实讲。简升微微沉吟了一下,说:“散步其实就是走路,没你和幼儿园小朋友玩得有意思。但看家对你来说是个全新的活动,我以为你会愿意承担起这个家庭的部分责任。”
  简小宝受到极大的鼓舞:“愿意!当然愿意!以后看家的任务就交给我吧!小英雄简小宝随时待命!不光会保护好家,还会在你们回来时给你们准备凉白开!欢迎你们回来。”
  又搞定一个。简升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头毛,唇角含笑,今天也游刃有余地处理了家庭日常。
  .
  溜猫的习惯就这么持续下来,成为夫妻俩晚饭后的固定相处时间。简升牵着猫,徐瑶挽着简升的胳膊,小区里都是明大的教授和家属,看见他们时总是目露欣赏,打招呼时都格外带着几分亲昵。
  不过对别人来说,这当然算不上什么免打扰的私人时间。徐瑶接到电话的时候刚要和简升下楼,进行日常溜猫,在家门口停了一下,将电话接起来。
  来电话的也不算陌生人,是之前合作开发过《喵皇驾到》动画改编的老板,人还不错,一起吃过几次饭。新的《暗恋小夜曲》版权也已出售,他同样负责动画改编,双方合作得挺愉快。
  寒暄了几句之后,徐瑶的脸色突然变得奇异起来,有点意外地问:“吃饭?现在吗?”
  电话对面的老板笑呵呵地道:“确实有点突然。徐小姐不方便吗?我也是和几个朋友喝酒,聊到你了,就想请你过来叙叙旧。席上也都不算是什么无名之辈,徐小姐应该多多少少都打过交道,做东的是刚和你签了合同的辉煌娱乐杜总,我想着你可能愿意见一面,就帮着问问。”
  他说的是《暗恋小夜曲》的ip改编,辉煌娱乐敲定的合作项目是电视剧,刚签完合同没几天。石老板在电话里说了几个名字,确实也都是徐瑶有耳闻的,今天过去见个面,显而易见对她的事业很有帮助。
  有时候工作上就是这样,总有些人觉得在会议桌上谈太严肃,喜欢私底下在饭桌上先沟通个大概。这对社恐徐瑶来说是比较艰难的部分,但又没法完全避开。
  地点倒是不远,但现在的时间多少有点晚。徐瑶微微皱眉,将目光投向简升。
  简升对她的工作进展相当了解,知道这回事,觉得虽然有点烦人,但是问题不大。徐瑶毕竟是个漫画家,也不是签了合同束手束脚的女明星,就算真有人有什么想法,其实也强迫不到她身上。
  他沉吟了一下,从徐瑶手里拿过电话,和那头的人自然地寒暄:“石老板介意瑶瑶多带个人吗?现在天色有点晚了,到时候我方便把她载回来。”
  “这个当然没问题,这么想想也是我唐突了,能和简教授一起喝酒也是我的荣幸。”石老板笑呵呵地道,答得很快,听着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徐瑶如今在网上的热度也有他们做推手的身影,石老板对简升当然也不陌生。明大的简教授嘛,清贵,在学术圈和更上层都很有影响力,和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没法用圈子里公认的规则去拿捏。
  所以他对简升的态度相当客气,当即痛快地答应下来,也是在表示自己没有坏心。
  那就这样。简升问清了具体包厢,放下手机后,和徐瑶对看一眼。
  徐瑶颇觉疑惑地念叨:“这个辉煌娱乐的老板怎么回事,合同刚签没几天,只是工作上有来往,私底下完全不熟,叫我过去吃饭干嘛。”
  去看看就知道了。简升弯腰把大宝身上的牵引绳解下来,挠挠它的下巴,叮嘱小宝在家看好家,拿上车钥匙,和徐瑶一起走出家门。
  夫妻俩心里都有点犯嘀咕,想不出这个老板究竟在卖什么关子。徐瑶满腔疑惑地推开包厢门,抬头往里面扫了一眼,目光顿时定住。
  听到房门的动静,坐在斜对面位置的徐冉抬眸,红唇弯出个艳丽的弧度,带着高高在上的笑意,好整以暇地朝她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