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好大一头老鼠
  方将军堪定城下设伏位置,单立文带着一票炼体士们,把排弩、弩箭、火瓶搬运下去,抵近到北城营房的西侧,在黑暗中给排弩上箭,调整攻击方向。
  各位炼体士心有猜测,但没有人问出来,一个个面色严肃,戒备着连呼吸都尽量收敛。
  其它城头守夜的炼体士,和城中休息的炼体士,也由人一一通知,有条不紊搬运器具,所有换班的士卒,分批往北城方向靠近,途中禁止喧哗吵闹。
  北城营房中刚刚上床休息的士卒们,被手持令牌的两名伙长,以出任务为由,一队一队往东门调遣,两位将军借着士卒们的走动嘈杂遮掩,沿着西门珊栏,往南面慢慢探查寻找。
  走了十余丈,两位将军视线一个交流,猛地同时起脚跺在地上。
  轰隆一声,地面塌陷出三丈大小一片不规则坑道。
  两人闪身纵跃,后退出十余丈,退回到营房的珊栏正门口。
  他们找到了地下气息聚集的尽头,也惊动了下方的众多炼体士,当机立断,直接让地道崩塌,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一阵惊呼惨叫,数道身影同时出拳,击溃泥块从陷坑中蹿了出来。
  “放!”
  嘭嘭十多声排弩扣机被重重敲下,弩箭特有的厉啸声,一排接一排,山呼海啸般自下往上,从西北方向射出,交错覆盖了地面往上近三丈空间,破空声震耳。
  闪避或跃起的身影,被不止一支弩箭射中,惨叫着又重新跌落陷坑。
  固本境炼体士,没谁能抗住如此密集的粗大弩箭攒射。
  半边营房,在短短瞬间,便被箭雨给摧毁成了一片废墟瓦砾。
  与此同时,数个火瓶“砰砰”砸碎在那处暴露的坑道,使得偌大一片坑道,即刻变成翻涌的火地,火焰随浓烟席卷升腾,照得附近数十丈如同白昼。
  许多被泥土压住还没来得及脱身的身影,顿时被火焰吞没。
  无数着火手臂伸出坑道,疯狂抓舞,惨嚎被窒息在熊熊火焰声浪。
  突袭发起得太过突然,几乎没有征兆。
  地道里的北戎修者和士卒,正静静潜伏,没有半分防备,他们才潜入地道不久,小心谨慎,气息收敛至无,唯恐弄出动静,不知四荒城是如何发现地下秘密?
  又恰好选在子时守夜交班之际,对他们发起攻击,使得他们措手不及。
  浓烟烈焰,顺着敞开的地道口,往里面呼呼灌入。
  剧烈的咳嗽、奔跑、叫骂声从地下传出。
  两位将军再次两脚,把珊门口那片地道踩塌陷,这才闪身落在方将军身边。
  数个火瓶跟着砸进暴露的地道口,冲天火焰,把奔逃的北戎人给堵在地下进退不得,焦臭气味弥漫空中,鬼哭狼嚎惨烈无比。
  围剿的修者面色振奋,对于四位指挥若定算无遗漏的将军,愈发佩服。
  “轰”一声暴响,一截营地珊栏,随着崩裂泥土飞上天空。
  方进将军把手一指:“火!”
  几个火瓶点燃,狠狠砸向中间翻转出现的新坑道口。
  紧着又是排弩扣机敲响,没有丝毫悬念,把击破地洞蹦出来的数个身影,给射成筛子,又跌进坑道成了垂死挣扎的火人。
  半包围着的炼体士们,反应敏捷,有统一调度指挥,不出差错地痛打落水狗。
  三下里连着一烧,地道里堵着的普通士卒坚持不到二十息,不是被浓烟熏死,就是丧生大火中,无一能逃出地面。
  至于往北去城外的地道,躲里面的修者和士卒,发现行动败露,早就趁机连滚带爬往地底深处跑了,被刺鼻的油烟呛着是难免,好歹性命算是保住。
  一场设计好的围歼,才开始就马上结束,让部分还没捞到出手机会的修者们,深感不过瘾,太不经打啊,多藏些北戎人在地道就好了。
  北城营房撤退的士卒们,还有小部分没来得及从东面珊门离开。
  战火的突然爆发,速度之快,战况之凶猛,把他们吓呆了。
  烈焰冲天,弩箭呼啸,营房倒塌。
  崩裂乱飞的珊栏乱石,砸翻了好些个落后面的士卒,他们才恍然大悟一窝蜂往东门奔逃,先前不乐意的些许抵触情绪,早就烟消云散。
  火焰烧着珊栏,发出噼啪炸响,除了士卒奔突的惊呼,炼体士们一个个沉默无语,火光照耀下,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喜色。
  更外围的士卒们,在各部将官的率领下,刀枪林立,队列森严。
  一名穿着藏青色战袍的将军走前几步,冲着被火焰阻断的中间某处,胜券在握,淡然道:“躲地下的老兄,莫某奉劝一句,还是束手就擒吧,不要再藏了。”
  火海中,挣扎的身影相继倒下,刺鼻焦臭味更加浓郁。
  等了半响,见没有回应,莫将军冷笑一声,道:“既然老兄不肯出来,莫某便多加把火,好好招待……”
  话音未落,手刚举起,地面“轰”的一声爆开。
  一道魁梧身影从泥土中冲出,落到地面,怒目圆睁,气势惊人,只面上被熏得油黑,衣袍不整,须发蓬乱,尽是泥沙抖落,怎么看都显得有些狼狈滑稽。
  莫将军笑着拱手:“原来是霍圪老兄大驾光临,待客不周啊,要不去观武殿奉茶述旧,盘桓几日?”
  能看到老对手吃瘪,上前来的另外三位将军,忍不住有些想笑。
  魁梧壮汉扫视一眼身后地道仍然在燃烧的惨况,再环顾远近包围的严整队列,狠狠地呸了一口黑色浓痰,道:“算老子倒霉,被你们几个老鬼算计了一把,别他娘的假惺惺充好人,老子要杀出去,你们只怕还拦不住,那些个破铜烂铁,还对付不了老子。”
  口中说得厉害,却没有半分要动手的迹象。
  易尚延用握弓的左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常思过,挤眉弄眼,意思是三劫晶骨境高手,也不过如此,虚张声势,打嘴仗耍赖,与他们固本境也差不多嘛。
  常思过眨了眨眼回应,他和易尚延是弓手,被安排到稍靠后的位置。
  破贼军主将封谦嘿嘿冷笑,话中全是刺道:“那你倒是冲杀出去啊,还留这里做甚?等着老子请客吃饭啊。”
  他的破贼军在这次扣关冬战中损失最大,窝了一肚子火气。
  正好逮着落单的壮汉,还不好好出口胸中恶气。
  魁梧壮汉勃然大怒,跳脚大骂:“封贼,你休得张狂,有本事与老子捉对单挑,厮杀一场,就这里,你他娘的敢也不敢?”
  方将军抢在前里,鄙视道:“老霍,你知道你怎么死的吗?蠢死的!都落入重重包围,还如此不识时务,分不清形势,呵呵,单挑?你敢一个人单挑咱们这么大一群,算你本事。”
  “哈哈,老霍来啊,单挑啊,不来你是孙子。”
  “算了算了,单挑伤了和气,霍兄就是鸭子死了嘴巴硬的货,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虽然是三劫晶骨境,但是本质都是一群厮杀汉粗鄙武人,对付胡搅蛮缠实则精明的北戎壮汉,一个个嘴上假惺惺,夹枪带棒却很不饶人。
  魁梧壮汉乱骂一通,并不准备真打。
  打个屁啊,落入了包围圈,四个老家伙随便都能把他揍扁捏圆。
  外面一排一排的弩箭,闪着寒光,可不是吃素的。
  他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跃到空中找罪受,又不是传说中的不坏金身,这么近的距离,七八排弩箭一个齐射,就能把他射下来。
  正待交代几句场面话认输,脚下地面震动,有尖细兽叫声传出。
  汉子脸色一变,忙叫道:“别打!别惊吓了它……”
  话音未落,汉子身畔泥土翻滚,一头怪兽从地里探出半个头颅,钢针似的灰毛,滴溜溜的小眼珠子,尖细嘴上顶着一个红鼻头,竖起的双耳。
  好一头大号的老鼠!
  光看露出的脑袋,能估算出这头怪鼠有牛犊子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