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妖
  青城山的蛇妖一脉老祖宗佘美人因为担心金刚口中的师父回来,迟迟不敢攻入津州城。
  现如今,随着岁月的流逝,她的耐心一点一点耗尽。
  “开山亚圣已经催了好几次,若是再拿不下津州城,怕是就算最终助开山亚圣成就了妖族宏图霸业,也讨不到任何的便宜,不如拼一把。看看白援山那老猴头的眼光是不是真那么好!”
  佘美人横下心来做了决定,当晚便整顿了青城山上下的所有妖族,揭竿而起,决定趁着夜色拿下津州城。
  “所有青城山一脉的妖子妖孙们都给老祖听着,入城之后,先切莫要猎杀血食,免得招来大能。先入津州城知州府中,将知州一府控制住,而后若是不见有大能出现,整座城的生灵都是吾等的血食,血宴三天三夜,而后这津州城就是我青城山的蛇窟!”
  想到人族的鲜美滋味,佘美人舔了舔嘴角,目光阴沉,自言自语道:“老祖都已经许多年没碰过人族滋味了呢,那该死的封门山冬忍,将老祖的胆子都给封怕了,如今封门山没落,冬忍不知所踪,想来可以放手大胆一试!”
  她给自己壮足了胆子,等到夜色变浓,乌云蔽日时分,被她立在妖族大营前的那杆旗上火焰冲天,难以计数的兽族朝着津州城的城门发动了强攻,妖族则是观望了一刻钟,未看到有人族大能出手,这才放心大胆地开始闯城。
  彼时的早点铺子中,孟封娘正与金刚盘腿面对而坐,二人中间放着一盆水,水上星光闪烁,好似印照着诸天星斗,然而诸天星斗却没有那盆水中的星光移动得快。
  孟封娘指着诸多星光中最为暗淡的一颗紫乌星,问金刚,“此为何等运势之相?”
  金刚凝眸回想着孟封娘讲给他的诸天星斗推演之法,抓耳挠腮地想了好久,金瞳一亮,道:“是中下之相。”
  孟封娘挑眉看了一眼城外上空中升腾的妖气,又问金刚,“可能看出更多?”
  金刚摇头,后又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去,“ 弟子愚钝,望先生恕罪。”
  孟封娘笑而不语,抬手将那满盆载了星光的水朝金刚脸上泼去,金刚下意识地想要躲,可他觉得这是孟封娘对他的惩罚,不应当躲,便闭上眼咬牙受着。
  预想中被泼一脸水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而是伴随着一阵丝丝缕缕的凉意,他脑海中出现了一片诸天星斗图。
  “此乃诸天星斗图的道种,可占祸福吉凶,卜前尘后世。该如何使用,我已经教过你了,但阴阳至理远非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的,需要你去一点点的尝试,一点点的论证。”
  “金刚。”
  孟封娘挑眉看向远处的夜空中,之间一头大蛇已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津州城上方飞旋游移的守城之灵一口吞去,她目中精光闪烁,手掌中浮现出一片星云。
  金刚也试着在自己的手掌心中凝出一片星云,只不过他手掌心中的星云要比孟封娘手中的星云稀薄许多,大小也远不足孟封娘手中那团星云大。
  但就是这么一小块星云,金刚就感觉自己对阴阳至理的理解又深刻了许多,他好似得到一个新鲜的玩具,眸中惊喜连连,道:“先生请讲。”
  孟封娘将自己手中的星云往金刚手心里一拍,道:“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皆来一掌中。我暂且将我自己对阴阳至理的了解借于你,你能学到多少,全靠自己的悟性与天资。”
  “如今青城山佘美人率领一众妖族为祸人间,妄图贡攻陷津州城,我去将所有元婴以上的大妖都除掉,金丹以上的大妖都制住,炼气与筑基的妖都交给你,你速战速决,而后拿那些金丹大妖来练手,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的长进!”
  言罢,孟封娘一跃而起,阴阳两仪刀出现在她手中,就好似变成了一把剪刀一般,凛然的刀光剪出,朝着远处那颗硕大的蛇头剪去。
  正在作法试图吞噬掉津州城守城之灵的佘美人突然全身的蛇鳞都被吓得立了起来,她的瞳孔瞬间睁大,似是想要看清那浓郁凌厉的杀机究竟是何物,可未等到她看清楚,那杀机便降临在了她头顶。
  佘美人这下看清楚了,那是两道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凶险深藏的刀气。
  “何方高人暗算于我?”
  佘美人悲呼一声,一道乌紫色的真灵冲天而起,余下的蛇躯在刀光下化作两段,再看时,那两段蛇躯已经化作了黯淡无光的蛇蜕。
  孟封娘双目毫无任何情绪波动,她看着佘美人的身影,皱眉低语,“蛇蜕化身替死之术……还是大意了,当初的二师兄就提过蛇族的这一天赋招数,应当先结困阵封印,而后直接剿灭真灵的。”
  她的手掌微抬,磅礴的封魔真灵之力在她手掌心流转开来,结成一枚封禁阵图。
  未等她将封印阵图朝着佘美人所在的方向掷出,她便看到一道熟悉的青色剑气如同匹练般自天际而降,那青色剑气上还挂着挥之不去的酒气。
  孟封娘将手中结成的封禁阵图收入袖中,双手负于身后,立身于空中,静静地看着那道晚于青色剑气而来的身影。
  居然是她的三师兄青微。
  青微看起来还是原本那模样,他身上穿的依旧是之前最喜欢穿的竹青色衣衫,只是要说变化,那实在是太多了。
  原本的青微最注重体面,不论何时,一身衣衫都是整整齐齐的。
  青微嗜酒,但他绝对不会穿被酒渍打湿衣领或袖口的衣衫,哪怕是外出斩妖除魔,只要身上沾染了血迹,或者是有丁点儿的狼狈之处,他都会寻一处僻静之地把自己拾掇体面后再回封门山。
  孟封娘印象中的青微,衣衫永远都是整整齐齐的。哪怕是青微醉了酒,那也是端正体面的样子。
  可如今的青微身上沾了竹青色衣衫遮不住的欲念,眼角微挑,面带绯红,竹青色衣衫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大概是因为来的急了些,他的大半片胸膛都露了出来,胸膛上的刀剑之伤更是丁点儿修饰都没有,如同两条狰狞的蜈蚣爬在他的心口。
  立于云头的青微打了一个酒嗝,又端起酒壶来痛饮几口,将酒壶随手往旁边一丢,从酒壶中抽出一道酒气浓郁的剑气来,拔剑指向佘美人,冷笑连连,声音清朗。
  “佘美人,看来是我二师兄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啊!”
  佘美人原先的注意都在孟封娘身上,她紧绷着神经时刻提防孟封娘出手,没想到还未等到孟封娘出手就见到了自己的噩梦——封门山弟子。
  眼下一个强敌是强敌,两个强敌也是强敌,又不会因为强敌多一个就多死一次。
  佘美人心知自己必死无疑,索性放开了心胆,厉声道:“青微,冬忍都无法奈何得了我,只能将我封禁,你当你就可以?你不在修仙界找个地方龟缩着,还敢出手,真当这六界共尊还是封门山?”
  “如今封门山已经倒了,封道子不知是死是活,除去江竭依旧左支右绌外,你们封门山弟子早已不见踪影,已然树倒猢狲散,你还敢管我青城山的闲事!”
  “本座看你体内灵力驳杂,想必你也入了妖魔之道,能比本座光明到哪里去?今日无人罩着你青微,本座无须畏手畏脚,便同你战个痛快!看看你本座的毒厉害,还是你青微的酒中剑厉害!”
  青微满脸不屑,手中的酒中剑气凌空一点,径直朝着佘美人斩去。
  佘美人知晓自己的真身挡不住青微的这一式酒中剑,径直凝聚周遭地气于己身,化身于一条土石之蛇,昂首朝着青微的那一式酒中剑冲去。
  青微面带冷笑,不疾不徐地将酒中剑收于身后,负手看着佘美人身化的那条土石之蛇冲向酒中剑气。
  不出意外的,那土石之蛇根本不是酒中剑气的一合之敌,不过是狭路相逢,便径直败下阵来,土蛇之躯寸寸瓦解……
  佘美人坠-落在地,喷出一口鲜血,凝眸看向青微。
  她想不明白,青微的修为道行怎么会如此之高?比当初封禁她的冬忍强了太多。
  青微伸手入腰间掏了掏,摸出一张黄符来,朝着佘美人贴去。这张黄符乃是封门山的封妖符,被贴了封妖符的妖,此生无解,并且会受到封门山炼妖窟的接引,被封入炼妖窟中,永生不得入世。
  佘美人看到那张黄符,先是松了一口气,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而后她又满心悲凉,入了炼妖窟,活着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
  就在佘美人患得患失不知该喜还是该悲时,她突然见青微将那张黄符揉成一团废纸,当场以掌心灵火点燃。
  “封门山已经破败,炼妖窟都已经被永远封死,再也接引不了妖魔了,那还封个锤子?不如当场杀了,永绝后患!”
  封妖符还未完全燃成灰烬,一道凌厉的酒中剑气便自天际如同悬河一般落下,朝着佘美人斩去。
  佘美人睚眦俱裂。
  关键时刻,孟封娘终于出手,她凌空一摄,将青微的酒中剑气挡住,以手掌为炉,护住佘美人,同青微说,“我观道友一身道行虚浮,想来是根基受损又取了捷径之路,不如就以这佘美人的妖丹与蛇胆为大药,炼一炉蛇血养心丹如何?”
  青微这才注意到孟封娘的身影,他感觉眼前这人有些眼熟,可仔细看眼前这人的模样,又觉得从未见过,只能恍恍惚惚地点头,“全听道友安排。”
  ※※※※※※※※※※※※※※※※※※※※
  佘美人:你们俩有毒阿巴阿巴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