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皆烦忧 第60节
  俞千龄觉得自己真不知道,他总说他没关系不在意,可他却跟他师父一起骗她,还不是不够信任她?她方才是真的动气了的,她觉得他与他师父已经将她摒弃在外。
  “你师父为何现下这般年纪还是孤身一人?”
  长辈的事情哪里是时怀今可以过问的:“这个我也不知,可我与我师父真的只是单纯的师徒关系,他视我如子,绝无他念,你若不信,我可以发毒誓!”
  俞千龄并不信什么毒誓,摇头道:“算了,我信你,但怀今,无论你有什么缘由,我都想你与我一条心,对我不能有任何隐瞒,因为你是我的枕边人。如果不然,我们趁早一刀两断,免得你委曲求全,心有不甘,将来我连累了你,或是你连累了我。”
  俞千龄从未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时怀今觉出她是认真的了,忙握紧了她的双手:“千龄,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瞒你了,任何事都不瞒你!”
  俞千龄看着他,道:“不是你保证,是你必须。我虽是公主,可我身边却不是什么太平之地,甚至危机四伏,你我夫妻之间若有二心,他日只能互相牵连。如若你不能做到,我只能与你分道扬镳……”
  时怀今不知如何才能让她信任,他只能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千龄,我是因为你才有今日,绝不会对你有二心,之前是我贪心想要更多,从此往后我再不会对你瞒着我的心思,你再信我一次可好?”
  大抵所有的女人面对自己心爱之人都会心软吧,明知时怀今这样总是心口不一、摇摆不定会对将来埋下危机,可她还是更想信他。
  俞千龄眉眼柔和下来,对他道:“怀今,我没有小产,我确实有身孕了,已经三个月了。”
  极力想着让她信任的时怀今闻言脑中思绪一滞,呆呆看向她的腹部:“真的?他还在?”
  俞千龄把手递给他:“在呢。”
  时怀今拉过她的手诊脉,千真万确是喜脉,而且她腹中的孩子并不虚弱,他竟要做父亲了!俞千龄有了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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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第九十一章
  失而复得更加让人欣喜若狂,时怀今盼望着这个孩子已久,他之前总觉得虽然与俞千龄成了夫妻,却少了一种羁绊,若是能有个孩子他会更安心一些,所以他一直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现下他终于来了,是他们共同的血脉,一生的羁绊,哪里能不喜悦?
  时怀今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最终一把抱住俞千龄,翻来覆去的说:“千龄,太好了,千龄……”
  俞千龄一直觉得生孩子这事就是传宗接代,没什么可欣喜的,再者说怀胎十月受苦的是她,许多事情做不了,体力还不大及以前,但现下看着时怀今如此欣喜,她也有些被感染到了,心中泛起了喜悦的情绪。
  其实也挺好的,小崽子生下来叫她娘,叫他爹,是他们两个的结合,想想也不错。
  时怀今又认认真真给她把了一次脉,确认她真的并无不妥才放心了一些,问她道:“这几日在榭州很辛苦吧?容大人呢?他怎么没一起回来。”
  俞千龄回他道:“其实还好,只是有些乏累罢了,容峥他恢复了神智,去云游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说罢还有些揶揄道,“这回好了,你以后不必担心他了。”
  时怀今听了脸上有些泛红:“之前是我太小肚鸡肠了……”
  俞千龄道:“哪里啊,你可不知道容峥临走之时如何夸你的,说你是个君子,宽容大度,对你钦佩不已,让我好好珍惜你呢。”
  时怀今闻言有些讶异:“果真如此吗?”
  俞千龄点点头:“骗你作甚?说起来你这本事真是大,连情敌都被你降服了。”
  其实照顾容峥的那几日时怀今感觉到了他明显软化的态度,对他并不是那么排斥了,甚至有些时候他觉得容峥神智是正常的,有时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思考什么。
  “容大人其实是个明白人,想清楚就好了。”说完他也不再谈容峥,问她道,“这次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要让旁人都以为你是小产了?”
  说到正经的俞千龄也正经起来:“我们这有刘燮的眼线,刘燮那里自然也有我们的眼线,我六个哥哥做事谨慎本分,即便他想方设法挑拨离间,也难让我六个哥哥犯错,若想我俞家名声扫地,还要从我这最声名狼藉的公主下手。且他本就贪图我手中的兵器许久,却找不出理由从我手中夺走,一旦我有孕的事情传出去,他必然有机会将兵权收去,到那时我便是案板上的鱼肉要任他宰割了。”
  俞千龄身为女子,把持兵权其实十分艰难,要比男子下更多的工夫,这些时怀今都是看在眼里的。若她有了身孕的事情传出去,刘燮的党羽定会纷纷上书,让俞千龄让出兵权好好养胎,在这个非常的时期自然不能将兵权让出去,如果让出去她便无以立身了。
  时怀今有些愁:“能隐瞒是好,可现下是十一月,衣服能厚一些,可你临近生产的时候正是五、六月份,到时候衣衫轻薄,恐怕难以遮掩。”
  俞千龄拧眉道:“不想那么多了,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便是,也许等不到那个时候刘燮就要有大动作了,他现下就已按耐不住了,欲要拉拢你对付我呢。”
  时怀今问:“拉拢我?”
  俞千龄点点头:“你我夫妻不睦已是人尽皆知,如今我小产只是对外的说词,有些随行的人却知道我是自行喝药堕胎的。你说假若对此一无所知的你,从别人口中得知我瞒着你将我们的孩子堕了,到时候你还会与我一条心吗?是不是要恨极了我?”
  假若真的如此,时怀今不会对俞千龄不利,但肯定是要对她绝望了。
  他想了想道:“难怪近日来有些不怎么熟悉的同僚突然有些殷勤了。”
  俞千龄冷笑一声:“刘燮是个善用心术之人,他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的。而且之前你在管家面前露出了对我的不满,便能让刘燮知道你并不是传言之中老实温顺的人,相信不日之后便要有说客上门了。”
  时怀今一听便明白后面要怎么办了:“那届时我便装作被说动的样子,与他同流合污,对你不利?”
  俞千龄赞赏看他一眼:“说客届时定会先用此事引起你对我的恨意,又用权势诱你,你便表现出对权势的贪婪,和欲要从我手中脱离的迫切即可。不过刘燮很谨慎,不会太过信任你,也不会在你面前暴露出自己,顶多利用你对我使点小绊子,套取一些信息。”
  时怀今沉默半响,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还一直愁没机会帮到千龄,若真是如此,他便有机会帮千龄做些事情了。
  俞千龄相信以她男人的聪慧定能将此事办好,便不多做嘱咐了,又道:“不过今日我们闹成这样,定然要冷战几日,让人知道你我之间有机可趁。过几日公主府便修葺好了,我会搬过去,而你要继续留在驸马府,借此机会我会弄一些新人入府,这些人明面上是我的面首,其实是我的属下,我提前跟你说一声。”
  这么说来,他们很快就要分居了?他还想好好照顾他们母子呢。
  俞千龄见他神色不大好的样子,轻咳一声道:“你也知道,我失去了向泽,人手不够,要培养一些新的人手,你看我现在大了肚子,也不可能胡来的,你得相信我……”
  现下时怀今怎么会不相信俞千龄,只是不想与她分开住罢了:“那我何时才能与你和好?常去公主府看你和孩子呢?”
  俞千龄想了想,道:“不是有那么一个传统吗?就算公主与驸马不合,每十日也要同房一日,第一次的时候你佯装生气不要来,第二次的时候过来就好,之后装作和好也能顺理成章,相信不久也会有说客上门,劝你与我和解的。”
  时怀今听了真心是不愿,好不容易他们之间没了旁人,却因为这些外在的因素要分居两地,到底何时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俞千龄看出了他的不愿,那撅起来的嘴都快能挂油瓶了,有些好笑道:“不会太久的,再者说我现在怀着孕,我们还是别在一起的好,万一一个把持不住……嘿嘿嘿。”
  时怀今又想起她临走时他自己的情不自禁,顿时有点脸红,但十分认真道:“我能把持得住,会等你把孩子平安生下来的。”
  俞千龄冲他挤眉弄眼道:“哪里用这么久,我都问过太医了,除了头三个月和最后三个月不可,中间是可以的,只要不要频繁或者过力就好,我再恢复几天体力完全可以喂饱你~”
  时怀今一听,有点目瞪口呆,没想到他媳妇是这样的媳妇,但他肯定不会和她胡闹的。
  他轻咳一声,看向她尚且平坦的肚子,扯开话题道:“我能摸摸他吗?”
  俞千龄很爽快的露出肚皮给他摸:“摸啊,不过他现在好像不会动。”
  时怀今自己是大夫自然知道孩子三个月还不会动,他只是想亲近一下自己的骨肉,他将手搓热才放在了俞千龄的小腹上,她小腹并不柔软,甚至能摸到硬硬的腹肌,不知等孩子大起来会变成什么样……
  俞千龄低头看着他眉眼温柔的望着她的肚子,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竟想要一切就停在这一刻。
  “等他会动了,我就告诉你。”
  时怀今抬眸对她一笑,重重点了点头:“好。”而后将她腹部盖住,伸手拥她在怀中,“千龄,我绝不会背叛你的。”
  俞千龄抚上他的背:“我信你。”她自小到大其实也没全身心信过什么人,可这次她愿放手一搏,信他是不会背叛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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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第九十二章
  清林居是京中达官贵人经常聚餐的地方,有歌姬舞女献艺,却不做皮肉生意,很是风雅。
  时怀今近日来也是随波逐流,经常与同僚来这里小聚,应付一些官场上的人情世故。
  “哎?你们瞧,那边是不是公主?”
  众人闻声看过去,时怀今也看了过去,隔着一层珠帘和不算远的距离,他能明确找到俞千龄的身影,她那一桌坐了五、六人,女子有两个,剩余的都是男子,而且还都是样貌不俗的男子。
  有人问时怀今:“驸马,既然遇上了,咱们是不是得过去打声招呼?”
  时怀今闻言神色显得有些淡漠:“不必了,殿下有殿下的事情,就不要过去打扰了。”
  近日来公主与驸马不合的事情已是人尽皆知,公主搬去了公主府,没几天就收了两个俊俏的面首入府,而这驸马仍住在驸马里,夫妻分居两地,感情好才是怪事了。
  许是有人故意要看时怀今难堪,道:“公主右手边那位是兵部新来的吧?都说此人样貌不俗,有再世潘安之说,如今一见果不其然呢。哎?那个不是霍家米行的三公子吗?据说是霍家新一代才俊里最出色的,公主殿下怎的与这两人在一起呢?”说罢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时怀今。
  时怀今此时脸色甚是难堪,自行斟满了酒盅一口饮下,重重放在桌上,并不回话。
  他身边的吴郎中轻咳一声,道:“公主殿下交际甚广,有什么可奇怪的?酒菜都快凉了,喝酒!喝酒!”
  众人皆把视线转移回来,举杯喝酒,可是不免要同情的看时怀今一眼。
  时怀今对此置之不理,只是今日喝的酒格外多,喝到最后人都醉了。
  吴郎中已经派人去驸马府让驸马府的人来接他,见他还喝劝道:“驸马身子不好,还是少喝些吧。”
  时怀今不听:“我身子怎么不好了?我好着呢!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怪,莫不是真当我是窝囊废了?”
  众人自然明白他不是在对他们发火,而是借机宣泄对公主的不满,不禁对他更是同情。他与公主不和的传言有很多,有人说是他身子不好子嗣艰难,公主好不容易怀孕却因孩子不健康就小产了,因此公主对他十分失望。还有人说是他趁公主不在宠幸了府中的丫鬟,致使公主大发雷霆小产了,因而记恨。但无论是哪种,作为一个男人也都太窝囊了,竟被女人管到这种地步,而那女人还堂而皇之的与旁的男人勾三搭四,这种事哪个男人能忍?
  叮当几声脆响,珠帘被撩开,一个白衣人走了进来,虽然白纱遮面,却隐约能见绝色之姿,只是身上男子的白衣使得他有些雌雄莫辩。
  “诸位大人,我是来接驸马回府的。”他声音清脆动听,却也是难辨雌雄。
  吴郎中起身道:“来得正好,驸马有些醉了,赶紧扶回去休息吧。”
  闻百灵看了眼醉意朦胧的时怀今皱皱眉头,点头命跟来的下人将喝醉的时怀今扶起,他微一行礼,对众人道:“告辞。”转身的一霎他正巧看见隔壁的俞千龄,她左右坐着俊俏的男子,左撩一下右摸一下,还真是自在潇洒。
  闻百灵顿时明白了时怀今醉酒的原因,骂他一句:“没出息!”然后弄着人大步离去。
  后面几人目送他离开,不禁问道:“那人是谁啊?瞧那样子甚是不俗啊。”
  还真有人知道闻百灵的来历,说道:“据说是个神医,驸马的师父,还是个女师父,自她来了以后,公主就一直在军营里没回驸马府呢。”
  “啊?那她莫非就是驸马趁着公主不在时……”
  众人对视,一脸了然。
  马车上。
  闻百灵将带来的醒酒汤给时怀今喂下,嘴上还埋怨他道:“至于的吗?她不要你,你也不要她就罢了,你莫不是要因为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记恨师父一辈子吧?”
  时怀今推开闻百灵的手,自己将醒酒汤喝下,往一旁坐了坐,并不和他说话,显然还在生气呢。
  闻百灵很是委屈,软下声音道:“怀今,师父错了还不行吗?师父替你把她求回来,要不干脆就给她下药,让她以后心里眼里只能有你?”
  时怀今一听这个火了:“师父!你还想胡闹不成?你绝不能对她下药!”
  闻百灵无计可施:“那怎么办?你瞧她现在,左拥右抱的,府里都有两个了,还要吃外面的,心里哪里还有你啊?”说罢一副要哭的模样,悔恨的很。
  时怀今终究是心软了,叹了口气道:“师父,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真。我若告诉你这些都是千龄装的,你可信?”
  闻百灵想了想这些日子来那徒媳的举动,怎么也不相信是装的,便摇了摇头:“怀今,你莫不会到现在还觉得她心里念着你吧?”
  时怀今对他语重心长道:“师父,你以后切莫再听信传言了,千龄她并没有小产,现下腹中还有我们的骨肉,现下她做的事情只是演戏,那些人都是她的下属。”他师父这个人心思有些单纯,还热心肠的要命,有些话若不直说,他说不定真要去给俞千龄下药,所以他只能明白的告诉他。
  闻百灵闻言不相信的眨了眨眼睛,摸上时怀今的额头:“不热啊?好徒儿,你莫不是受的刺激太大,得了失心疯吧?”
  时怀今拉下他的手,正儿八经道:“师父,我是在和你说真的。千龄她不是个浪荡的女子,她对我情意深重,只是因为现下的局势才有所隐瞒,你切不可对她胡乱下药!对她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