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离婚
  李梦娴接到法院传票,她知道徐晚秋要和儿子离婚,但她不明白为什么法院给自己发传票。
  徐晚秋已经搬回娘家几个月了,这两年,来自身边各方面的压力让她濒临崩溃。
  由于孟宪伦的原因,加上父亲曾经是资本家,徐晚秋的党员身份一直没有落实,要不是诸葛祥瑞一直替她申辩,徐晚秋真不知道自己在单位还能呆多久。
  偏偏父亲徐远山也不省心,为了儿子的前程,三番五次的来找麻烦,甚至找到李梦娴的面前,软硬兼施,让她放过自己的女儿。
  李梦娴气的犯了两次高血压,她知道徐晚秋为难,她也做好了徐晚秋离开这个家的准备。
  徐晚秋并不想离开家,这十几年来,这里留下了太多太多的回忆,哪能就轻易割舍呢?
  无奈徐远山变本加利上门来闹,徐晚秋怕李梦娴生气,无奈之下,干脆搬回了娘家,有什么招儿当面使,冲自己一个人来就好了。
  这边刚刚稳住徐远山,那边诸葛祥瑞却找徐晚秋谈话了。
  “小徐,最近的形势你也看到了,为了打败美帝国主义,我们国家拿出了前所未有的决心和力量,主席的儿子都在朝鲜战场上牺牲了。”
  诸葛祥瑞语重心长的说道。
  “组织不是逼你,选择权在你个人手里,既然你积极申请入党,那么你和孟宪伦之间不再是单纯的感情关系,关乎于你政治立场的态度。”
  徐晚秋没有说话,从去上海开始,孟宪伦离开三年多了,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自己心里最清楚。
  家庭,事业,亲情,爱情,到现在徐晚秋才明白,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兼得。
  徐晚秋是个酷爱工作的人,这十几年来,和她一起从财会学校毕业的好友,绝大部分都已在家相夫教子,只有她还在坚持工作。
  曾经她想过,即便是有了孩子,交给婆婆照顾,她依然还要拥有自己的事业,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十几年了,徐晚秋和孟宪伦感情如胶似漆,竟然没有一个孩子!
  罢了,即便是离了婚,徐晚秋决定也要好好地照顾李梦娴,母亲在她婚后不久便病逝了,这些年来,李梦娴像疼自己女儿一样疼着徐晚秋,徐晚秋也一直把李梦娴当做自己的母亲。
  徐晚秋递交了离婚申请,她准备在法院传票下来之前,跟李梦娴和婉兰先沟通一下,希望她们能理解自己。
  可是她还没有回去,父亲徐远山却真的病了。
  头一天晚上徐远山便有点儿头晕胸闷,但他没当回事儿,以为自己没有休息好就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徐晚秋见父亲没有起来吃早饭,便让哥哥徐知春去房里看看,进去才发现徐远山已经陷入了昏迷。
  全家人惊慌失措地将徐远山送进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夜之后,徐远山还是因为心肌梗塞离开了人世。
  处理完父亲的丧事,就到了法院开庭的日子,去法院的路上,徐晚秋惴惴不安,她不敢面对李梦娴母女,她感觉自己违背了当年的誓言。
  李梦娴在婉兰婉莹的陪伴下,早早就来到了法院。
  不用别人劝,李梦娴早就想通了,晚秋还年轻,又没有孩子,自己早该劝她离开的,所以她并没有像两个女儿担心的那样,反而心情平静,心态平和。
  徐晚秋一进门就看到了李梦娴母女三人,她赶紧走到跟前,喊了一声“娘!”眼泪掉了下来。
  李梦娴看到晚秋袖子上别的黑纱,一问才知道亲家徐远山已经去世了,“晚秋,你啥也不用说,娘不怪你,你还年轻,娘应该早让你走的,这几年你受委屈了。”
  李梦娴这话一说,徐晚秋哭的更厉害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开庭期间,徐晚秋从头哭到尾,直到法官宣布,徐晚秋孟宪伦判决为单方面离婚!
  从那以后,每次在街上碰见李梦娴,徐晚秋还是自然而然的喊娘,去家里看望她的时候也喊娘,每次李梦娴都笑着说,“再不可喊娘了,不合适!”
  再后来,徐晚秋去家里的次数少了,走在街上也尽可能避着躲着。
  两年后,徐晚秋嫁给了早已丧妻的诸葛祥瑞,令人惊奇的是,当时已是三十七岁的徐晚秋,婚后连着生了三个儿子。
  这一切,怎能不让人感慨命运的无常和捉弄!
  1956年的秋天,刘战旗夫妇即将随部队调防至南方,当时萍萍已经上了小学,明明也在托儿所上大班,最小的成成也已经三岁了。
  张书梅提出可以带着孟婉莹和玉慧一起去南方,部队里的工作很多,足够孟婉莹养活玉慧了。
  可是故土难离,何况母亲李梦娴近些年身体一直不好,婉兰三十四岁了一直未嫁,母亲身边没有别人了,孟婉莹哪里能离开呢?
  临行前,张书梅托人在托儿所里给孟婉莹找了一个保育员的工作,这让孟婉莹感激不尽。
  刘战旗一个人偷偷的来到孟婉月的墓前,静静地站了好久,就算是告别吧,告别只是形式,他已将她封存在心底最隐秘的深处,带着她一路前行。
  玉慧已经十岁了,小学三年级的孩子,比别的孩子更懂事听话,在家里除了学习,还要帮奶奶做很多家务。
  二婶郑喜子是英雄母亲,几年下来,一路生了五个孩子,除了学文学武,又生了老三学民,老四是个女儿,起名学珍,今年刚生了老五,也是个女儿,江氏给起了名字叫学勤。
  郑喜子一只手干不了重活,铺床扫地的活总还可以胜任,可是她实在是太懒了,五个孩子从小满地爬,全靠江氏一个人带大。
  衣服脏了从来不洗,窝巴窝巴团成一个蛋,塞进褥子底下,等过十天半个月再拿出来,感觉像洗过一样,都懒出幻觉来了。
  江氏气的牙根儿痒痒,常跟文兰嘟囔,“当初我就不让你二弟找她,都不听,你看我说啥来着?出身!出身懂吧!”
  文兰也三十多了没嫁人,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别再提出身了,我出身好,到现在嫁不出去!想去当兵人家也不要,现在也过年龄了。”
  “那你怪谁?前几年给你介绍相府大街卖烧饼的,你嫌人家有白癫风,早早嫁人过安生日子多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江氏说话毫不留情,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抗打击能力很强。
  “切!”果然,陈文兰对此不屑一顾,“幸亏我没嫁出去,还给你挣钱帮你养活这些小崽子,郑喜子也太能生了,你看人家孙玉娇这些年就生一个。”
  “你三弟媳是会算计了一点,事多,不过人家把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孩子也养的人见人夸,你看喜子家里,就是一个猪窝。”
  江氏直摇头。
  “娘!俺得找你评评理!”
  正说着,孙玉娇领着儿子学礼一推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