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息
  自从那日,听皇帝优哉游哉的说了句“枕戈待旦”之后,青漓瞬间就回忆起被腹黑天蝎座支配的日子,耷拉着尾巴,整只喵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怀孕的这些日子……她跳的,稍微有那么一点高啊。
  对皇帝,好像也不是那么客气。
  妙妙有点怕,妙妙还心慌慌(,,#Д)。
  死亡的到来并不是最恐惧的,等待死亡的这个过程,才叫人觉得害怕啊。
  她战战兢兢的,皇帝却神色淡淡,表面上一点儿急切的样子的都没有。
  每日出去处理政事,面见朝臣,一有空就回去抱抱元景,同刚刚出生的小儿子亲热一会儿,日子安排的极为恰当。
  只有看向青漓的目光,外在平静,内里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愈发的热切难耐。
  青漓:好怕怕~
  出月子这天,几个太医轮番诊脉,确定皇后娘娘养的极好,既没留下什么亏空,也没落下什么病根,等皇帝批了,青漓才算是可以结束坐月子的生活了。
  内殿里备了水,她痛痛快快的泡了半个多时辰,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松快几分,对着镜子细看的时候,也能感觉出自己明显的变化。
  生元景之前,青漓是偏向于弱柳扶风的娇美人儿,风姿绰约,颇觉皎皎。
  怀着元景的时候,她格外注意滋补,月子里也仔细保养,现下看看,肌肤当真是凝脂一般白腻细致,连带着身子,也丰盈饱满了许多。
  此前,她或许是玉树砌花的春雪,这会儿却是风情荼蘼的牡丹,身姿气度大有变化,即使面容娇嫩,一望也知是新嫁的小妇人了。
  青漓在镜子前头站的有些久,莺歌禁不住出声催:“娘娘,娘娘?”
  她倒不是陶醉于自己的美貌不可自拔,只是对于接下来去见皇帝感到有点儿怕。
  老实说,有孕之后,她的日子过得忒嚣张,这会儿护身符没了,还不定怎么受欺负呢。
  可该来的总归是要来,躲也躲不掉。
  青漓在心底给自己打气,想着大不了跟他撒娇打诨求饶一通,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总算是壮着胆子,往寝殿去了。
  她过去的会后,皇帝正侧躺在床上,含笑瞧着一侧的儿子,目光温和而慈爱。
  元景出生已经一个多月,宫里头照料的好,眼见着长大了一点儿。
  素日里陪着他的多是母后,但父皇见得也不少,这样待在一起,倒是也不陌生,时不时的转转眼睛看看,高兴了还会“啊”几声,表达自己的情绪。
  青漓一见自己的漂亮儿子,就将那些有的没的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含笑往元景那儿走了过去。
  见他醒着,她也没刻意放轻脚步,微微一侧脸的时候,发髻上的步摇发出珠玉相击的泠泠声,清澈悦耳。
  元景渐大,对于周围的声音也很感兴趣,听见一个没听过的声音,就转转脖子,斜着看了过去。
  这一月以来,青漓只躺在床上,并不曾梳妆打扮,元景骤然一见她,难免有些认不出。
  可母子毕竟是母子,血缘亲近摆在那里,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终于认出那是母后了,也不再理会身边的父皇,两腿蹬了蹬,“啊啊”的出了几声,想叫母后抱。
  皇帝正躺在里头,元景却是躺在外侧,看他这样一动,唯恐他摔下去,尽管离着床边还有段距离,却也扯住他小襁褓的边,想将他里头带。
  元景不知道父皇的一番好意,只当他是要抱自己往里边去,自然不会领情——要是到了里面去,那不就看不见母后了吗?
  他小小的眉头一皱,两腿不满的蹬开了身上盖着的襁褓,不高兴了。
  皇帝还不知道自己在儿子心里的地位远远比不上他母后,见他这样也没多想,只当是小孩子腿上有力气了,如此一来,反倒又将他垫着的小被子往里拽了拽。
  元景太小,腿上那点儿力气只能蹬开一层轻薄的襁褓,却如何也比不过他父皇。
  他还没发育多少,又没办法将自己的情绪说出来,气恼的蹬了蹬腿,眼见没用之后,终于一咧嘴,哭了出来。
  儿子很少哭的,皇帝被吓了一跳,一个月下来,他也能抱得有模有样,连忙将他抱起,轻轻拍着他的背哄。
  元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父皇,蹬着腿,哭的更凶了。
  青漓在一边听他哭的可怜,给心疼坏了,赶忙过去从皇帝怀里将他接过,温柔的摸摸元景头上短短的黑发,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极温柔的安抚他。
  元景到了母后熟悉而又温暖的怀里去,顿时停了泪,有点委屈的靠在母亲怀里,无意识的蹭了蹭她,看起来可怜极了。
  青漓低着头,轻柔的鼓励他:“元景是男孩子,要坚强一点儿,不能说哭就哭呀。”
  皇帝哼了一声,坐起身,盯着雏鸟状撒娇的儿子看一会儿,终于弹了弹他脑门:“——你老子骂你了还是打你了?哭成这个样子。”
  元景蹙着眉,凶凶的看父皇一眼,忽然又哭了。
  青漓心疼了,一面温声哄他,一面气愤的瞪皇帝一眼:“他才多大,又不懂事,你打他做什么!”
  皇帝觉得自己要冤死了。
  老天作证,他是想弹那小子一下,可毕竟还小,他用的力气自然小的吓人,怎么就哭成这样了?
  “你行啊,”他盯着在青漓怀里抽抽搭搭,好像受了欺负的儿子,若有所思:“——还知道告黑状。”
  元景不理他,靠在母亲怀里,很依恋的合眼睡了。
  青漓也不理他,抱着儿子在内殿转了几圈儿,看他睡得熟了,才轻柔的放到了床上,向皇帝轻声抱怨道:“他还小呢,什么都不懂,你力气又大,当心伤着他。”
  “这茬还没过去呐,”皇帝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可看着小姑娘心疼又谴责的目光,终于还是咽了下去:“好好好,他最大,以后朕不欺负他了,成不成?”
  青漓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自元景出生之后,皇帝头一次觉得,儿子生下来,也未必像自己想的那么美好。
  ——这么小就如此奸猾,长大了那还得了?
  他靠在床上,懒洋洋的想了一会儿,目光瞟到小姑娘曲线玲珑的身子上时,就停住不动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生完元景之后,小姑娘好像更美了。
  像是娇怯怯半合着的莲花儿,经了日光雨露,缓缓绽开,尽数展露绝美风情一般,动人的很。
  皇帝心痒了起来,厚着脸皮往小姑娘面前凑过去,小心翼翼的掩盖住自己的狼子野心:“元景睡着啦?”
  “嗯,”青漓无意识的应了一声,又道:“晚上了,他睡得会久些,你小声些,别吵着他。”
  “好,”皇帝微微一笑,轻轻唤了一声,叫了乳母进来:“元景睡下了,你们抱他出去,小心照料着他,若是出了娄子,朕绝不饶过去。”
  乳母是有丈夫的,在宫里头久了,也知道皇后有多得陛下宠爱,好容易月子过了,帝后还不知要如何亲热呢。
  将一侧的小殿下抱起,她恭敬的退了出去,只留帝后夫妻二人在内。
  青漓明白过来,顿时有点方了,眨眨眼,看着站在一边,目光微热,望着自己的丈夫,讨好的笑了笑。
  皇帝也笑了。
  他也不多话,伸臂将美貌小妻子抱起,直接扔到床上了,不等她惊呼一声,就俯身过去,堵住了她的唇。
  久久的一番缱绻之后,他才依依不舍的松口,将小妻子钳制在怀里,手上不规矩,嘴里也不规矩:“妙妙有没有数过,欠了朕多少回?”
  青漓干笑着过去亲他,讨好的眨眨眼,道:“郎君最好啦,别跟我计较嘛。”
  “不计较?”
  皇帝笑了一声,随即“啪”的一声,在她臀上打了一下,笑微微的问:“妙妙小时候没多找几个好看小哥哥,很遗憾吧?”
  青漓不复此前的强横,弱弱的蹭蹭他,强自给自己洗白:“哪有,妙妙只要衍郎一个,就心满意足了。”
  皇帝丝毫不接她的话,继续笑道:“就是有了几个,朕也不能把你怎么着,是吗?”
  他这个样子,一看就是不好轻易掀过去的,青漓慌的都要哭了,可怜巴巴的道:“那是我说着开玩笑的,怎么能当真?”
  “哦,不能当真啊,”皇帝自己念了一句,又笑着问:“那一回,妙妙胡闹完了,说欠朕十回,不是骗人的吧?”
  青漓:“……”
  到了这关头,她哪里敢赖账,娇娇的一低头,只觉心头都在滴血,道:“当然不是。”
  “那就好,”皇帝看似满意的点点头,又继续问:“妙妙还在朕脸上踩过几回,自己说,该不该罚?”
  账目攒的太多,一次性还了,她大概就没命了。
  青漓咽一口唾沫,也不敢轻易答应下去,只委婉的道:“过去那么久,衍郎便算了吧。”
  皇帝似乎没听清楚她的话,微微一挑眉:“——嗯?”
  他一硬起来,青漓立马就狗腿的转了口风:“欠债不还不是好孩子,妙妙当然是会还的!”
  “真乖,”皇帝伸手,动作轻巧的解开她腰带,过去压住了那只小猫儿,在她耳边道:“那就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
  青漓被他蹭的有些脸红:“什么?”
  皇帝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一下,抬起头,捏住她下巴,道:“——叫爸爸!”
  这一夜过得放浪形骸,极尽热切,第二日清早,青漓毫无疑问的起晚了。
  慵懒的睁开眼,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昨夜,二人成婚之后,虽说也不是没胡来过,可像是昨夜那般胡闹,却也头一遭。
  即使只是一想,她也不由得老脸一红。
  托皇帝的福,她总算是有了点“一夜醒来,下/半/身像是被车碾过”一样的滋味。
  腰疼,背疼,腿疼,那里也疼,浑身上下都疼。
  ——不要来跟妙妙说话,妙妙大概已经是只废喵了。
  外殿候着的宫人们听得内里声响,恭声问了一句:“娘娘,您可是起身了?”
  青漓嗓子有点酸,也没答话,只随意的将床榻前的帷幕一掀,便见外头正是光亮时候,只怕已经时候不早,禁不住心中一叹。
  昨日她出月子,昨夜皇帝吩咐带了元景出去,宣室殿这么多人,只怕谁都知道他们是做了什么。
  青漓正调整自己心情呢,就听莺歌在外开口,语气都有些急了:“娘娘,您起身了吗?陛下上朝去,还没有回来,小殿下见不到您,正在哭呢,奴婢们哄不住。”
  她这句话一说,比什么都有用。
  青漓顾不得那些有的没的,拢着被子坐起身,慌忙吩咐道:“快抱他进来。”
  她话音刚落,就听外头们被打开,乳母抱着眼睛红红的元景进来了。
  他还在掉眼泪,在乳母怀里看见母后了,就开始挣扎起来,乳母怕伤着这位金尊玉贵的小殿下,连忙送到皇后面前去了。
  青漓只穿了中衣,也就没下榻,伸手将元景接过来,放到了床上。
  元景昨夜睡得晚些,今日自然起的也晚,照例睁开眼,却没有见到母后,连讨厌的父皇的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出生之后,还没有碰上过这样的事情呢。
  元景又委屈又担忧,不由得哭了起来。
  青漓看他眼睛都哭的微微红了,也跟着心疼,偏生腰还有点儿疼,没办法抱他,也就顺势躺下,半揽着他哄道:“元景怎么了,是不是没看见母后,觉得想了?”
  元景当然不能回答她,只是扁着嘴,目光澄澈的看着她。
  青漓心头软的像是一汪水,捏住他小手亲了亲,心里头爱极了。
  元景哭了有一会儿,觉得有些饿了,鼓着嘴,凭借天生的本能与这些日子养成的习惯,下意识的往母亲胸前找。
  青漓刚刚醒,脑子还迷糊着,也没多想,只顺着他的意思解开衣襟,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元景小脑袋凑过去,含着吃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吃到,小小的眉头疑惑的皱起来,又试了试,还是什么都没有,定定看了一会儿,终于扁起嘴,委屈的哭了。
  青漓初时还没反应过来,脑子一转,脸腾地红了起来,禁不住在心里暗骂皇帝几句。
  她低头去哄元景,动作轻柔的拍他的背,却被儿子明澈的眼神看的脸红,只觉自己都没脸见人了。
  “——看我做什么,要怪,就怪你父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