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鹿允兮奶声奶气话，明明调门不高，却轻易传入逯云玺耳朵。
他不好意思地停止哭泣，挣开鹿子矜带着消毒水气味的干净怀抱，脸有些发烫。
明明就不是记忆里妈妈的气味，怎么会认错？一定是被噩梦影响到了。
逯云玺再度回忆起爸妈的车子轰然爆炸的画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是爸爸妈妈拼命保下的，必须好好长大，为他们报仇！
“小哥哥，兮兮。”
鹿允兮对他身上的气息变化很敏感，有一瞬间，她竟然从他身上发觉熟悉的死气！
这么点点大的孩子，还有大把日子好过，可不能萌生死志！
天知道她有多努力要活着！就见不得别人这样不珍惜生命。
逯云玺刚才破了功，不好再装哑巴，见小宝宝执着地跟他介绍自己，也感愧于她刚才分他一半妈妈的善意，便努力扯扯嘴角点头。
“兮兮妹妹好。”
李凤琴几个都大松口气。
孩子会说话啊，说得清楚，还懂礼貌，肯定不傻，他们也就放心了。
“小哥哥好。”
鹿允兮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不大段大段说话，她的口水还是控制得很好的。
鹿子矜诧异，女儿怎么就跟这孩子投缘了？这算是心想事成，要哥哥得哥哥？
只是孩子可不是小猫小狗，不能随便捡回家养的。
“烧退了，明天我带去单位好好做个体检。”
看看有没有什么潜伏传染病，顺便去派出所报个案，不能不明不白地养着孩子，那不成拐卖了么，再说孩子爹妈丢了孩子该多着急！
不过后头这些话当着俩孩子的面没说，既怕自家的这个闹腾，也怕外来的那个吃心，以为他们不欢迎他就不好了。
鹿子矜又问男孩子叫什么名字，几岁了；逯云玺只闭紧嘴不答。
鹿家人也不勉强，都以为孩子小不记事就遭难了。
鹿允兮不以为然，却也不急着挖人家的秘密。她分析过了，这孩子应该暂时不会给鹿家带来危险，再说她现在也没那个实力去查探真相。不急。
晚饭吃的新出锅的大包子，油汪汪的肉馅勾得鹿允兮不断咽口水。
好在她妈开明科学喂养，姥姥舅舅也疼她，早早就给她上辅食了。
李芳琴扒开包子皮，拿筷子夹一点蒸得烂烂的肉馅，往鸡蛋羹里一拌，鹿允兮吃得喷香！
一小碗蛋羹吃了大半，鹿允兮打个饱嗝，揉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小胖爪往对面招呼。
“哥哥吃，香。”
李凤琴乐呵呵把小碗递过去，拿围嘴给外孙女擦擦嘴。
“这倒护上了，可见是真喜欢有哥哥。”
逯云玺本来正斯文地捧着半个包子吃，面前突然多了小半碗剩下的蛋羹，动作顿了顿，还是抬头说谢谢。
他这大半年躲躲藏藏，饿狠了什么没吃过？这带着肉末的蛋羹，放以前瞧不上，或许还会嫌弃沾了别人的口水，吃剩饭没志气，但现在不一样。
这个家里很穷，差不多就是家徒四壁了。
鸡蛋、肉都是过年才能吃的好东西，这蛋羹更是专门给家里的小宝宝炖的，大人自己舍不得吃一口，却舍得分给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
逯云玺拿起碗里喂过小宝宝的勺子，舀起颤巍巍果冻似的滑嫩蛋羹，慢慢含进嘴里。
逯云玺吃得很仔细。
普通到寒酸的蛋羹，只加了点酱油包子馅调味，却比他记忆里的海参鲍鱼龙虾什么的还要美味！
这是家的味道。
他又想妈妈了。
鹿子鸣已经跟他姐提起刘美娜白日里闹的那一出。
“她还真是我同学。原来她喜欢杨树青啊。”
难怪自打上学念书那会儿起，总觉得刘美娜跟她疙疙瘩瘩的。
她还以为小女生心思多，难相处，能避就避呢。
鹿子矜发一声感慨，倒没弟弟那么愤慨。
“他们能成也是好事，这么些年了，也不容易。”
鹿子矜抬抬筷子，打断弟弟的愤怒。
她也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圣母来的。
“我跟杨树青关系铁是事实，别人吃个醋也正常；至于她说我想赖上杨家，也不算全造谣，我当初确实求杨树青帮忙假结婚来着，想给兮兮一个爸爸。”
鹿子矜笑得清淡，看得很开。
“虽然最后事情没成吧，可我这个哥们一口答应，真的够义气，没的挑了，反倒是我缺理。”
“事情没闹大就算了吧，当是我还他们家的人情。”
鹿允兮跟着使劲点头，逗笑了抱着她的李凤琴。
“你点什么头？听懂了？跟个小大人似的。”
鹿允兮瞪大眼，认真吐字。
“不打架。”
真闹起来，他们家老弱孤寡的，也打不过人家啊。
逯云玺多看了可爱的小宝宝一眼，无声吃完小半碗蛋羹，觉得有点撑，可手里还剩下小半个包子没吃完。
挨饿大半年了，他是真不敢浪费一丁一点的食物。
要不然，存起来等晚上饿了吃？
“先少吃点，少食多餐，不然一下子吃太多，肚子受不了。”
鹿子矜职业病犯了，严肃叮嘱。
逯云玺忙放下包子，正襟危坐。
这家包子蒸的也太大了，一点不精致，却吃得他安心熨帖，眼皮子发沉。
想办法留在这个家里吧，他们都是好人。他长大会报答他们的。
马上到年根底了，办事要抓紧，第二天一大早，鹿家又借了江东的三轮往镇上去。
江东以邵雪莲的对象自居，对鹿家这些个亲人，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加上村里来个孩子，要去镇上派出所备案，这算得上是他老子这个村长的工作范畴，更加推托不得，便兴冲冲地又陪跑一趟。
逯云玺只以为要给自己做全身检查，怕有传染病什么的，都是收养该有的程序，他很懂事地跟着去了，还挺欢喜期待的。
只是当三轮在派出所前停下，他神色就开始不对，想跑，却被鹿子鸣一把薅住抱起。
“别乱跑，撞着人。”
逯云玺看看身边三个大人，不用盘算都知道没有逃跑的可能，只好提心吊胆地去了办公室。
“叔我又来了。”
鹿子鸣冲那眼熟的俩人打招呼。
“我捡着一孩子，过来看看情况。”
逯云玺身体发僵，一双眼黏在办公桌上一摞旧报纸上面！
火光震天的黑白图片下，有着触目惊心的内容！
他一眼瞅见自己那熟悉的名字！
逯云玺车祸中当场身亡！
他死了？
他不好意思地停止哭泣，挣开鹿子矜带着消毒水气味的干净怀抱，脸有些发烫。
明明就不是记忆里妈妈的气味，怎么会认错？一定是被噩梦影响到了。
逯云玺再度回忆起爸妈的车子轰然爆炸的画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是爸爸妈妈拼命保下的，必须好好长大，为他们报仇！
“小哥哥，兮兮。”
鹿允兮对他身上的气息变化很敏感，有一瞬间，她竟然从他身上发觉熟悉的死气！
这么点点大的孩子，还有大把日子好过，可不能萌生死志！
天知道她有多努力要活着！就见不得别人这样不珍惜生命。
逯云玺刚才破了功，不好再装哑巴，见小宝宝执着地跟他介绍自己，也感愧于她刚才分他一半妈妈的善意，便努力扯扯嘴角点头。
“兮兮妹妹好。”
李凤琴几个都大松口气。
孩子会说话啊，说得清楚，还懂礼貌，肯定不傻，他们也就放心了。
“小哥哥好。”
鹿允兮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不大段大段说话，她的口水还是控制得很好的。
鹿子矜诧异，女儿怎么就跟这孩子投缘了？这算是心想事成，要哥哥得哥哥？
只是孩子可不是小猫小狗，不能随便捡回家养的。
“烧退了，明天我带去单位好好做个体检。”
看看有没有什么潜伏传染病，顺便去派出所报个案，不能不明不白地养着孩子，那不成拐卖了么，再说孩子爹妈丢了孩子该多着急！
不过后头这些话当着俩孩子的面没说，既怕自家的这个闹腾，也怕外来的那个吃心，以为他们不欢迎他就不好了。
鹿子矜又问男孩子叫什么名字，几岁了；逯云玺只闭紧嘴不答。
鹿家人也不勉强，都以为孩子小不记事就遭难了。
鹿允兮不以为然，却也不急着挖人家的秘密。她分析过了，这孩子应该暂时不会给鹿家带来危险，再说她现在也没那个实力去查探真相。不急。
晚饭吃的新出锅的大包子，油汪汪的肉馅勾得鹿允兮不断咽口水。
好在她妈开明科学喂养，姥姥舅舅也疼她，早早就给她上辅食了。
李芳琴扒开包子皮，拿筷子夹一点蒸得烂烂的肉馅，往鸡蛋羹里一拌，鹿允兮吃得喷香！
一小碗蛋羹吃了大半，鹿允兮打个饱嗝，揉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小胖爪往对面招呼。
“哥哥吃，香。”
李凤琴乐呵呵把小碗递过去，拿围嘴给外孙女擦擦嘴。
“这倒护上了，可见是真喜欢有哥哥。”
逯云玺本来正斯文地捧着半个包子吃，面前突然多了小半碗剩下的蛋羹，动作顿了顿，还是抬头说谢谢。
他这大半年躲躲藏藏，饿狠了什么没吃过？这带着肉末的蛋羹，放以前瞧不上，或许还会嫌弃沾了别人的口水，吃剩饭没志气，但现在不一样。
这个家里很穷，差不多就是家徒四壁了。
鸡蛋、肉都是过年才能吃的好东西，这蛋羹更是专门给家里的小宝宝炖的，大人自己舍不得吃一口，却舍得分给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
逯云玺拿起碗里喂过小宝宝的勺子，舀起颤巍巍果冻似的滑嫩蛋羹，慢慢含进嘴里。
逯云玺吃得很仔细。
普通到寒酸的蛋羹，只加了点酱油包子馅调味，却比他记忆里的海参鲍鱼龙虾什么的还要美味！
这是家的味道。
他又想妈妈了。
鹿子鸣已经跟他姐提起刘美娜白日里闹的那一出。
“她还真是我同学。原来她喜欢杨树青啊。”
难怪自打上学念书那会儿起，总觉得刘美娜跟她疙疙瘩瘩的。
她还以为小女生心思多，难相处，能避就避呢。
鹿子矜发一声感慨，倒没弟弟那么愤慨。
“他们能成也是好事，这么些年了，也不容易。”
鹿子矜抬抬筷子，打断弟弟的愤怒。
她也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圣母来的。
“我跟杨树青关系铁是事实，别人吃个醋也正常；至于她说我想赖上杨家，也不算全造谣，我当初确实求杨树青帮忙假结婚来着，想给兮兮一个爸爸。”
鹿子矜笑得清淡，看得很开。
“虽然最后事情没成吧，可我这个哥们一口答应，真的够义气，没的挑了，反倒是我缺理。”
“事情没闹大就算了吧，当是我还他们家的人情。”
鹿允兮跟着使劲点头，逗笑了抱着她的李凤琴。
“你点什么头？听懂了？跟个小大人似的。”
鹿允兮瞪大眼，认真吐字。
“不打架。”
真闹起来，他们家老弱孤寡的，也打不过人家啊。
逯云玺多看了可爱的小宝宝一眼，无声吃完小半碗蛋羹，觉得有点撑，可手里还剩下小半个包子没吃完。
挨饿大半年了，他是真不敢浪费一丁一点的食物。
要不然，存起来等晚上饿了吃？
“先少吃点，少食多餐，不然一下子吃太多，肚子受不了。”
鹿子矜职业病犯了，严肃叮嘱。
逯云玺忙放下包子，正襟危坐。
这家包子蒸的也太大了，一点不精致，却吃得他安心熨帖，眼皮子发沉。
想办法留在这个家里吧，他们都是好人。他长大会报答他们的。
马上到年根底了，办事要抓紧，第二天一大早，鹿家又借了江东的三轮往镇上去。
江东以邵雪莲的对象自居，对鹿家这些个亲人，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加上村里来个孩子，要去镇上派出所备案，这算得上是他老子这个村长的工作范畴，更加推托不得，便兴冲冲地又陪跑一趟。
逯云玺只以为要给自己做全身检查，怕有传染病什么的，都是收养该有的程序，他很懂事地跟着去了，还挺欢喜期待的。
只是当三轮在派出所前停下，他神色就开始不对，想跑，却被鹿子鸣一把薅住抱起。
“别乱跑，撞着人。”
逯云玺看看身边三个大人，不用盘算都知道没有逃跑的可能，只好提心吊胆地去了办公室。
“叔我又来了。”
鹿子鸣冲那眼熟的俩人打招呼。
“我捡着一孩子，过来看看情况。”
逯云玺身体发僵，一双眼黏在办公桌上一摞旧报纸上面！
火光震天的黑白图片下，有着触目惊心的内容！
他一眼瞅见自己那熟悉的名字！
逯云玺车祸中当场身亡！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