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
  叶初不觉得自己是个八卦的人,但是当这八卦的对象是卫北的时候,就另当别论了。要知道卫北那小子从小到大没人敢在他背后说闲话,如今竟然有人敢当面这样说他,光看他那恼羞成怒的反应,就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八卦听得太入了神,不知不觉间,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九点。
  晚饭吃成了夜宵,却还让人意犹未尽,叶初差点就拉着司徒悦一起回酒店,幸好卫北发现了苗头,给及时拦了下来。
  看她还一脸兴致盎然的样子,卫北着实哭笑不得。
  过去他总觉得叶初性子冷,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如今才发现她也不是对什么事都冷,至少对自己的那些糗事,她还是蛮感兴趣的。
  只是,司徒悦说的那些事也太损他的男性自尊了吧?
  为了避免她再口无遮拦下去,卫北拦了辆的士,毫不留情地把两人给赶上了车。
  “卫北,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我这还不是为了让你媳妇多了解你一下,对吧,小叶?”司徒悦在车厢里狡辩着。
  叶初刚要点头,就被卫北一眼给瞪了回去。
  “了解你个头!还不快走!”卫北狠狠关上了车门。
  像知道卫北是个危险人物似地,可怜的出租车司机迅速发动了车子,飞也似地驶了出去,远远望去,司徒悦好像还在车里说着什么,可惜已经听不到了。
  叶初多少有些失望,低头叹了句:“其实悦姐人蛮好的……”
  “好个头,就知道揭人伤疤!”卫北有些愤愤。
  “可至少你们感情都挺好的。”叶初自言自语着。
  卫北一怔,还以为叶初吃醋了,忙道:“叶超重,你不会是把她的话当真了吧?没错,司徒悦是对我表示过好感,可我和她说清楚了。”
  “不是啦!”叶初急忙摇头,“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同学间的感情都蛮好的,不像我……”
  “你们怎么了?”卫北追问。
  叶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蒋芳菲的那件事告诉了卫北。
  那件事自从发生以来,她一直憋在心里没对任何人说过,就连蒋芳菲那边,她都没有表现出特别明显的疏远。只是,如今看到卫北有一群关系那么融洽的同学,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羡慕起来。
  听完叶初的叙述,卫北出人意料的没有暴怒,而是叹了口气,问叶初:“你还记得刘寒吗?高中时候,跟我关系很好那个。”
  叶初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跟他早就不联系了。”
  “为什么?”叶初不解地问。
  “那时候我们关系很好,他见我没什么朋友,就经常介绍他那些社会上的朋友给我认识。有一次,我们去酒吧,玩得很晚,也喝了很多酒……”
  “然后呢?”
  “然后,他忽然跟那群朋友说了什么,有人拿了包药出来,他给了我一颗,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吧?”
  叶初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记得当时音乐很吵,我喝多了,晕晕乎乎地看着手里的药丸,差一点就吞下去了,然后我忽然脑袋一震,清醒了过来。然后我吓坏了,刘寒过来问我怎么了,我一句话没说就把药丢给他,跑了出去。等跑到了酒吧外面,被风一吹,我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全是冷汗。直到现在,我想起那件事,还觉得如果我那时候没跑出来,可能这辈子都完了。”
  听完卫北的这番话,叶初完全呆住了,她从没想过卫北会这样的经历,更没想过他会把这样一个秘密告诉自己。
  那一刻,她仿佛感受到了他当时的无助,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
  温暖的体温从手上传来,卫北从回忆中回过神,反手将她的手握住:“叶子,这件事我一直没跟任何人说过,现在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友情固然很宝贵,但是如果对方都不珍惜,也就不值得你为她耿耿于怀。”
  一番话令叶初茅塞顿开。
  我们都没有权利让别人必须替自己做什么,但是至少该为人生选择一个正确的方向,永远不要被别人的错误所左右,认为对的就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总有一天会看到希望的曙光。
  把这一切相通,最后叶初抬起头,朝卫北笑了笑:“走吧,送我回去。”
  送?卫北笑起来:“媳妇,你不会以为我送你回了酒店,还要回去吧?”
  什么时候又成媳妇了?叶初的脸红了红:“可是房里只有一张床。”
  “那又怎么了?”卫北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走吧,看到时候你忍不忍心让我睡地板。”
  卫北终究还是低估了叶初。睡地板而已,她忍心得很,这么结实个大男人还怕睡成内分泌失调?
  可怜了卫北,睡在硬邦邦的地板上,气得差点没吐血。
  “我说叶超重,大冷天的,你还真好意思让我睡地板?”
  叶初从床上探出半个裹在被子里的脑袋,眨巴了一下眼睛,问:“房里不是有暖气么?”
  “暖你个头!要不你来睡试试?”
  叶初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
  “你!”卫北咬咬牙,嘀咕了一声,“他妈的暖气怎么不坏掉……”话音还没落,屋里忽然哗得一下,所有的灯都灭了。
  两人全都怔住了,良久,卫北冒出一句:“好像,停电了……”
  叶初一阵沉默,翻身管自己睡觉。
  房里越来越冷,卫北忍不住推了把床上的叶初:“叶超重。”
  “……”
  “叶超重?”
  “……”
  “叶超重!你他妈的再给我装睡!”他终于恼了,二话不说就翻身跳上了床。
  叶初只觉得被子被猛地掀了开来,然后一个人钻了进来,紧紧抱住了她。
  “让你无视我!”恶狠狠地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脖子被狠狠咬了口。
  没错,他咬了!真的咬了!
  叶初身子一僵,呆若木鸡。就像卫北低估了她的无情一样,她显然也低估了卫北这小子的无耻程度,许是这段时间来他们相处的太融洽,以至于忘记了这小子恶劣的本性,这么多年他都过来了,又何况是一张小小的床?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叶初挣扎着想起来开门,却被卫北紧紧地压在了床上:“你再动一下,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像极了那些偶像剧里狗血的台词,但偏偏就是管用。
  叶初没敢再动,弱弱问了句:“谁啊?”
  “小姐您好,刚才本店的线路发生了一些意外,目前本店电工正在紧张的维修当中,预计还要一到两个小时才能恢复供电,对您产生的影响,我们表示万分歉意。”原来是来说明情况的酒店员工。
  “知道了!”卫北不耐烦地喊了一声,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
  停一两个小时吗?其实如果能这样抱着她,那么停一辈子又何妨呢?他想。
  虽然床上多了个无赖,但是这一晚叶初竟然睡得挺好,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卫北还没醒,那张无赖的脸就靠在她枕边,离得那么近,以至于她甚至能捕捉到他紧闭的眉宇间一个细微的动作。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他熟睡时的样子,没了那张扬的眼神,此刻的他竟然有种安静的气质,与以往那个嚣张跋扈的形象判若两人。
  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叶初觉得很有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醒了过来。
  在这样有些尴尬的情况下四目相对,叶初没来由地一阵紧张,没等卫北开口,就反射性的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力道不大,但由于卫北刚醒,又正好睡在床边上,一个不留神真给踹下了床。
  只听咚得一声闷响,那小子屁股着地,来了个平沙落雁式,满脑子的瞌睡全都散了个尽,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起来,骂道:“叶超重,你大早上的谋杀亲夫啊!”
  叶初本来还觉得挺对不起他的,被他一骂,忽然就不内疚了,说了句:“活该。”
  卫北气得直咬牙,忍着痛上床,把她压在了身下:“再说一遍试试?”
  叶初恨自己不是个男的,没力气把他踹下去一次,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她是个男的,司徒悦岂不是要活活气死?这样想着,她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他妈的还笑我!”卫北更恼了,俯身就吻了下去。
  叶初一不留神,被他的唇压住,舌头游蛇似地滑了进来。
  激烈的早安之吻,直到卫北的电话声响起才宣告结束,他皱了皱眉头,很不情愿地放开怀里的人,起来接电话。
  电话是二帅打来的,说嫂子难得来c市,想做东请两人去吃烧烤。
  这电话对于叶初来说就好比是根救命的稻草,要知道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群人在一起,总比被那小子吃得死死的要好。
  卫北就算有一万个不愿意,但叶初坚持要去,他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
  吃饭的地点在一家烧烤店里,由于提供自助服务,所以店里几乎满座,叶初跟着卫北的过去的时候,看到二帅带了一大群人朝他们打招呼,昨天来的司徒悦也在其中。
  都是警校的同学,很显然是来围观叶初的,看看究竟什么样的猛女才能收服卫北这样的禽兽。
  哪知道来的是个文静的姑娘,再听说这姑娘是重点大学的,学的还是天文,顿时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都不淡定了,一个个在那儿长吁短叹,说什么美女与野兽,什么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之类损人的话。统统被卫北不动声色地记在了心理,等叶初回去,一个个轮着报复。
  叶初当然不知道卫北的心思,只觉得他的同学都很热情,刚开始的紧张感在大家轮番的玩笑中渐渐消去,慢慢的,她也学着融入到他们的谈话中去。忽然觉得这样的交流还反挺有趣的,并没有她过去想的那么困难。
  不知不觉间,她也开始学着适应和改变。
  由于元旦假期只有短短的三天,所以叶初能在c市停留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那天聚会过后,他俩逛了c市几个著名的景点,这样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假期的第三天,一早,叶初就该回去了。
  卫北送她到火车站,买了站台票,提着行李一直陪她上车。
  车站里满是送行的人,像极了当初她在a市送他上火车时的情形,只是那时送行的人,如今成了要离开的人,角色发生了转变,唯有离别的思念始终不变。
  叶初挥手让卫北离开。
  卫北朝她挥手,但脚步却始终没有挪动,当火车缓缓开始发动的时候,他忽然拔腿开始跟着列车狂奔。
  隔着车窗,叶初听不到他嘴里在说什么,那一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忧伤。
  坐在对面的老太太笑眯眯地问她是男朋友吗,叶初点头承认,老太太羡慕地叹了句:“年轻就是好啊!”
  年轻时,你我还未分别就期盼着相聚。
  那么当我们不在年轻的时候,是否还会记得今日的相聚?
  叶初低下头,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