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请的这个先生姓林名忠雄，年纪并不是太大。
  一个四五十岁先生是往前的举人，原本也去做了几天的官——谁知道后面新政时候被刷下来，后面也懒得上进，就被京城附近的周家给招来。
  平时是住在自己家里，每旬有九天来周家——为家里小姐少爷们当先生，也是舍得花钱。
  不过，最重要的是。
  这林先生，和周家二老爷子由着七折八拐的关系！
  ……
  作为周府请的先生，又常常只上半天课，林忠雄的生活还是挺清闲的。
  宅子不小，院子中养着花——他此刻就照料着其中长势不那么好的一株蔷薇，目光瞥见有些匆忙的仆人。
  “发生什么了？”
  怎么又有事碍着他兴致？
  “周家三小姐来府上了。”
  那仆人一开口，果然见到主人本来就已经黑得不行的脸色又暗了几分。
  “周三小姐来了？”
  大家之女，寻常性子比较野就算了，现在连自己的家都寻来，是什么道理？
  “她几个人来的？”
  “两个，带着个丫鬟！”
  嗯，带着个丫鬟？这倒是可以。
  不过，带上个丫鬟也是错误的！
  “你去跟她们说，我不想见他们。”
  林忠雄自认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哪怕来人是主家的小姐一样不想见的。
  “就跟她说，我见不得她——要问，就明天问！”
  ……
  这话正要传达出去，屋子里又传来动静。
  不大，但却让林忠雄皱眉。
  “林若楠，你又整什么事出来！”
  这个“林若楠”是林家唯一的小姐，生出来就没有母亲——如今也养到九岁，平常在家里经常惹他不高兴的。
  这次也是这样。
  “爹，听说周家有个小姐来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打探的消息，来这里质问父亲。
  “是有。”
  “然后你又打发陆叔把她打发了？”
  门口站着的仆人显然是被林小姐拦住的，此刻有些发抖。
  “爹，我平时窝在家里就够惨了，周家公子来时你说男女有别，我也在后宅不出来——好不容易来个女孩子，你却拦着她不让进屋！”
  林若楠急了，谅平时她是不敢这样对待父亲的，谁叫今天，她知道来人了呢？
  “爹——人家光到我们村来就要走差不多两里路，你又拦着……”
  “够了！”
  ……
  最终，周文染是如愿进了林家屋子。
  作为弟子，她一进屋就看到师父林忠雄脸上不善——照着他教的东西端茶递水，说了声“向师父请教”。
  林忠雄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转。
  “师父——我来，是为了讨教一个问题。”
  她很自觉地说明了来历，又把南边发生的事情简要跟师父叙述了。
  “所以，老师揣度，这到底会是什么走向——是官军扑灭起义，还是革丨命党人占据江山半壁？”
  “周小姐——莫谈国事！”
  林忠雄很后悔自己听了女儿的话，一时心软，摆在自己面前的却是这样一个棘手问题。
  “周小姐，还是早点回去吧——马上就天黑，路上不安全。”
  弟子才来就赶人，连个问题都不曾回答——林忠雄这个先生做的还真是感人。
  可不想，林若楠来了。
  “三小姐——听我爹说，你叫文染？”
  两个女孩子已经互相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