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染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那小姑娘也在看着她。
  家中极少见过客人，就是有客人也极少出来接待的林若楠难得遇到个可以相互倾述的同龄人，心底那欢愉绝不是说说而已。
  “周姐姐啊——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可不要被赶走了！”
  她那副紧张的神色没有半分作假，周文染正好奇缘由，就被她一把揽住手臂。
  “周姐姐——你可知道我爹那德行？”
  她脸上带着抱怨，口中念叨的也是抱怨别人的话——皱起眉头来，她在院子中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
  “他连这个院子都不给我出去，成天拘着我留在家里！”
  ……
  周文染不是没经受过被拘在家里“不给出去”生活的人，多年前的记忆虽说模糊了些，重要的内容从不会忘却。
  “我知道了。”
  是有些同情朋友的境遇——她已经把眼前这之前不曾相识的人当成自己朋友了。
  “你也不用安慰我！”
  林若楠苦笑，她看得出文染眼底的同情——那神采让她心底一阵又一阵刺痛。
  为什么同情？
  她为什么会同情自己？
  林若楠自己是清楚的，表情动乱了下终于忍住。
  “你倒不如跟我说说，你在外面的见闻吧。”
  林若楠早已认命，此刻倒想着通过别人的眼睛去探寻更大的世界了。
  ……
  “我去的地方也不多——主要就这几个村子外面，前阵子去了一趟京城就已经是从前绝无了。”
  周文染如实回答林若楠的话，心底也有丝丝触动的。
  原来，她已经去过京城了啊！
  周家那么多公子小姐都“见多识广”，去一趟京城没什么——可今天离开家，听那林家妹妹的话，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幸运。
  有幸托生在周家，才有这样见闻。
  “我想听京师的事！”
  林若楠的好奇心在这时不会消磨，抬起头向周文染心不宁。
  ……
  “我去京城也不全是玩的，毕竟父亲在京城有产业，我只是随去而已。”
  周文染开口先是一句“警告”，然后才是与新朋友的细致叙述。
  “京城很大，分南北两边——我寻常所在的是南城，南城都是些低矮房子，和村子里一样。”
  她笑了，顿一顿。
  “可京城并不只是个大一点的村子！”
  比划着正阳门的形状，她道出了前面大街的繁华。
  “京城最繁华在几条大街，两边都是商铺，来往的商户数不尽数的。”
  她笑着，转述故事。
  没注意到身边人脸色逐渐黑了。
  ……
  “这京城真有那么好？”
  羡慕，不平的心让林若楠表情微妙——她听故事很有味道，可更期盼自己并不只是听故事。
  “周姐姐，什么时候，我也能跟你一样？”
  千言万语融汇成一句话，她央求周文染。
  可是总是奢望！
  ……
  “你休想！”
  林忠雄并没有真正离开，不远处听到了动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院子里。
  “我林家不能学你们，一个个往外心都拽不回去！”
  他意有所指，看着周文染有些不善。
  “爹——我不想着了，好不？”
  林若楠很会趋利避害，却让周文染皱眉。
  怎么能这样？
  忽然，她又有了种“救人”的冲动。